青城山云雾如瘴,千年石阶被苔藓染成墨绿。林玄踩着潮湿的断碑上行,腰间六枚古玉冷如寒铁,其中一枚泛黑的龙纹正缓慢蚕食他的指尖血肉。叶凝霜的冰剑悬在身后三寸,剑锋所指处,雨丝凝成冰针钉入岩缝——那里藏着第三只窥视的青铜蛊蛛。
“山门被改成了死阵。”她碾碎冰针间的蛊虫残骸,“叶家用活人填了阵眼,每块青砖都渗着血髓。”
沈墨的机械鸟群撞上无形屏障,炸成团团火球。火光中浮现血色符咒,勾勒出整座山的轮廓——那竟是一具盘坐的骷髅,七窍位置对应七座道观,而第七枚龙脊玉嵌在骷髅的丹田处!
姜昼的鱼竿突然刺入山壁,银鱼群衔来半截道袍碎片:“二十年前,林寒江在这里斩了叶家七名长老。如今他们的尸傀守着玉,怨气养出了‘阴龙’。”
林玄的烛龙之瞳骤然刺痛。金芒穿透雨雾,看见山腰道观内吊着九十九具道童尸体,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钉入青铜钉,钉尾拴着浸血的符绳。绳网中央的法坛上,端坐着个穿八卦袍的枯骨,膝间横着柄断剑——正是父亲失踪前随身携带的“斩龙刃”!
“乾坤倒转,阴龙抬头——”
嘶哑的吟唱响彻山谷。枯骨的眼窝燃起绿火,道童尸体齐齐转头,符绳网如活蛇般收缩。林玄的应龙之翼刚展开就被符绳缠住,绳上铜铃震出摄魂魔音。
叶凝霜的冰剑劈向符网,剑锋却被反震出裂痕:“是叶家的‘九阴锁龙阵’,破阵钉呢?”
姜昼的白骨脸裂开诡笑:“钉在二十年前就被林寒江用尽了。”他甩竿勾住林玄的龙纹绷带,“小子,想活命就学你爹——以血饲剑!”
断刃突然嗡鸣。林玄割破掌心握向剑柄的刹那,六枚古玉同时爆出血光。记忆如潮水灌入脑海——二十年前的雨夜,父亲正是用这柄剑刺穿自己胸膛,以武脉精血封印了青城阴龙!
“原来我也是针眼……”他咳出黑血,剑锋倒转刺入心口。龙纹绷带寸寸崩裂,六条血龙虚影破体而出,撞向符绳网的瞬间,道童尸体接连炸成血雾。枯骨法坛轰然坍塌,第七枚龙脊玉从骷髅丹田处浮起,玉中血龙竟生着双头——一头是龙,一头是叶无咎的面容!
“等的就是这一刻!”叶无咎的声音从龙口传出。双头龙玉化作流光射向山巅,整座青城山开始倾斜,地缝中钻出条百丈长的阴龙——那是由万千怨魂拼接的骸骨巨龙,每节脊骨都嵌着叶家死士的头颅。
沈墨的机械躯体重组为巨弩,弩箭却穿不透阴龙的眼球:“能量级超过昆仑之战三倍,建议撤……”
“撤不了。”姜昼的鱼竿勾住阴龙逆鳞,“阴龙睁眼,百里活物尽化血食。不想死就结七玉阵!”
林玄的胸口龙纹己蔓延至脖颈,黑纹如毒藤缠绕。他咬牙将七枚古玉按进斩龙刃,刀刃暴涨出刺目血芒。阴龙巨爪拍碎山巅的瞬间,叶凝霜的冰魄玄脉冻结时空,为他争取到半次呼吸的间隙——
“斩!”
刀光如血色新月划过龙颈。阴龙的头颅坠入深渊,却在触地前化作叶无咎的虚影:“你以为斩的是龙?”
青城山七十二峰同时亮起血阵,无数青铜棺破土而出。棺中爬出的尸傀皆着道袍,心口刻着“林寒江弑师于此”的咒文!姜昼的银鱼群突然暴走,将他拖入地下裂缝:“快走!这是你爹造的孽……”
叶凝霜的冰剑碎成齑粉。她以石化右臂为盾挡住尸傀利爪,左手指尖凝出冰锥刺入林玄后心:“醒过来!阴龙斩的是你的因果!”
剧痛让烛龙之瞳金芒暴涨。林玄看见父亲的身影在尸傀群中闪现——二十年前的林寒江浑身浴血,斩龙刃上挂着七颗叶家长老头颅,而道观地窖里蜷缩着个少年,模样与叶无咎一般无二!
“叶无咎……是我父亲杀的?”
龙玉双头突然互噬。林玄的武脉近乎崩碎,七枚古玉脱离掌控射向阴龙尸骸。地动山摇间,姜昼的传音刺入耳膜:“青城后山有活水!跳!”
尸傀利齿咬穿肩胛的刹那,林玄拽着叶凝霜跃下悬崖。阴龙尸骸在身后爆成血雨,浇在山间青铜棺上,刻出句渗血的谶言——
“武脉断青城,龙脊葬血亲。”
七日后,苗疆毒沼。
沈墨的机械眼扫描着林玄心口的黑纹:“污染扩散至34%,下次使用古玉可能会反噬魂魄。”
叶凝霜的右臂石化己到肩头,正用冰刃雕刻左臂血肉:“青城尸傀身上有叶无咎的血痂,他和林寒江的关系绝不简单。”
林玄着斩龙刃的缺口,那里残留着父亲的血锈。蛇戒突然发烫,莫七娘的残魂在毒瘴中显形半秒,指尖指向东北方——云雾深处,长白山巅的雪幕染着不祥的灰雾。
姜昼的鱼竿穿透虚空,竿头银鱼衔着块冰晶碎片:“第八枚龙玉在长白祭坛,但那里守着‘冰葬棺’——林寒江的最后一战,葬了三百叶家精锐。”
冰晶映出个女人的身影。她穿着八十年代的蓝布工装,脖颈挂着与林玄相同的古玉,掌心托着朵冰莲。
叶凝霜的冰刃突然落地:“这是……我母亲?”
山风卷走毒瘴,露出岩壁上的血字警告。那字迹与林寒江的族谱笔迹相同,却只重复着八个癫狂的篆体——
“勿寻长白!勿寻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