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倩气鼓鼓地冲回家，把门摔得震天响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奢华却空旷的客厅里烦躁地走来走去。
“木头！千年铁木！金丝楠阴沉木！”
她对着空气咬牙切齿，仿佛周絮就站在面前，
“还是被钱腌入味儿的木头！刀劈不开，火烧不化，水泼不进！”
她想起自己那些笨拙的试探，还有那碗价值784块却让她莫名暖心的泡面。
“他居然！居然只想着写商业计划书！收费！变现！啊啊啊！”
她一头栽进柔软的沙发里，把脸埋进天鹅绒抱枕，发出闷闷的哀嚎。
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又烦又慌。
那个该死的谣言像面镜子，把她自己都没看清的心思映了出来。
“哼！穷鬼！”
她习惯性地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这次，这声穷鬼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反而像一声委屈的嘟囔。
更像是一声撒娇。
不行！
她李倩倩什么时候这么纠结过？
必须搞清楚！
她猛地坐起来，抓起手机，第一个拨给了八卦雷达林薇薇。
电话秒接，林薇薇的声音充满活力：“倩倩！怎么样？跟周老师商业洽谈有结果了？”
“别提那个木头！”
李倩倩没好气地打断，“薇薇！我问你个严肃的问题！”
“啊？你说！”林薇薇立刻正襟危听。
“就是……”
李倩倩扭捏了一下，声音压低，“你说……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噗哈哈哈哈！倩倩！你终于开窍了？还是被谣言洗脑了？快说！对象是不是……”
“打住！纯学术探讨！”
李倩倩脸热得能煎蛋，赶紧强调，“我就是……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你经验丰富，快说说！”
“哦~学术探讨啊~”
林薇薇拖长了调子，带着了然的笑意，“表现嘛，那可多了！比如，总想找他说话，哪怕被怼也想听他的声音！看见他就心跳加速，看不见又忍不住想他在干嘛！他夸你一句能美上天，他凶你一句能委屈半天！他有点小动作，比如推眼镜，写字，喝水，你都觉得特别帅！还有啊，会特别在意他对别的女生怎么样，醋坛子说翻就翻！最最最重要的是，你会想方设法引起他的注意，笨拙也好，夸张也好，就是想让他多看你一眼！”
李倩倩听着听着，手里的抱枕越捏越紧。
想找他说话？
天天被气死算吗？
心跳加速？
被他亮收款码的时候确实跳得挺快，气的！
他夸一句美上天？
那句思路清晰好像…是有点飘飘然。
……
“停停停！”
李倩倩感觉自己被扒光了，羞恼地喊停，
“你这说的也太……太夸张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哼！算了，问你白问！挂了！”
她慌慌张张挂了林薇薇的电话，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不行，林薇薇太八卦了，得找个高端点的问问！
她翻出通讯录，找到了情场高手，人间清醒苏可可。
电话接通，背景音是舒缓的爵士乐，苏可可慵懒的声音传来：“喂？我的大小姐，这个点不刷题，想我了？”
“可可！紧急求助！情感专家模式启动！李倩倩开门见山。
“哦？稀奇。说吧，哪个倒霉蛋入了我们倩倩大小姐的法眼？”
苏可可轻笑。
“不是！没有！”
李倩倩矢口否认，又赶紧补充，“还是那个学术探讨！喜欢一个人，到底啥表现？要……要高端点的分析！”
“高端？”
苏可可似乎品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说，“行吧。从行为经济学角度，喜欢一个人，意味着你愿意为他支付远超市场公允价的‘情绪溢价’。他的一个微笑，对你来说可能价值千金，他的一句关心，能抵消你平时无法忍受的损失。你会不自觉地计算沉没成本，即使被他气个半死，投入的时间，精力，甚至金钱，你都觉得好像没那么亏。甚至还想追加投资。”
苏可可顿了顿，带着点促狭：“更‘高端’一点的表现是，你会开始研究他的底层逻辑。他为什么这么抠？为什么这么拼？他原生家庭什么样？他那些冰冷的规则背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漏洞或者软肋？你想破解他，不是出于恶意，而是想找到那个能让你特别通行的密钥。”
李倩倩听得一愣一愣的。
情绪溢价？
周絮亮收款码的时候，她居然觉得他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有点帅。
这溢价也太离谱了吧！
沉没成本？
被他坑了那么多钱，气归气，家教课居然一节没落？
“可可！你这说的……太玄乎了！”
李倩倩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烙饼，
“什么底层逻辑，什么密钥……我又不是黑客！算了算了，你们都不靠谱！我还是刷题去吧！月考要紧！”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得老远，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剧烈的心跳声。
林薇薇和苏可可的话像两股麻绳，在她脑子里疯狂绞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倩倩猛地站起来，对着巨大的落地窗挥舞拳头，“我李倩倩！怎么会喜欢上周絮那个木头？那个掉钱眼里的周扒皮？一定是谣言听多了！产生幻觉了！”
她冲到书桌前，啪地一声打开最厚的《五三》，恶狠狠地抽出笔：“学习！刷题！为了七百名！为了游乐园！为了证明我脑子没进水！”
这一次，她学得格外凶猛。
三角函数公式？背！
想象那是周扒皮的脸，一拳一个！
化学方程式？配平！
想象那是周扒皮的账单，必须收支平衡！
物理受力分析？搞！
想象那是周扒皮的铁石心肠，要用知识的力量撬开一条缝！
她把自己彻底埋进了题海里，用笔尖的沙沙声和公式的冰冷逻辑，试图淹灭心底那点蠢蠢欲动、让她心烦意乱的异样。
对，一定是错觉！
月考在即，分心是大忌！
等考完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时间在笔尖和试卷的摩擦中飞快溜走。
月考日，终于来了。
考场里，空气凝重。
李倩倩坐在靠窗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脑子里那个拿着计算器和价目表的修长身影赶出去。
“加油，李倩倩！”
她给自己打气，“为了自由！为了摩托车！为了…证明谣言是假的！”
她拿起笔，目光扫过试卷。
奇怪的是，那些曾经让她头疼欲裂的公式和题目，此刻在眼前竟然清晰了不少。
周絮那些毒舌又精准的点评，他画的重点，他魔鬼训练时强调的解题套路，像刻印一样浮现在脑海里。
“动能定理结合动量守恒，核心是系统不受外力……”
“化学平衡，勒夏特列，记不住就想想价格供需曲线……”
“受力分析，隔离法，先找施力物体，跟算账先找债主一个道理……”
“……”
李倩倩下笔如有神，思路异常顺畅。
她甚至能在某些难题上，下意识地模仿周絮那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解题视角，剥离情绪，只看逻辑和效率。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李倩倩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
感觉……好像还不错？
比预想中好很多！
她走出考场，阳光有些刺眼。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那个被她强行压下去好几天的身影，又不合时宜地，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木头……现在在干嘛？
在某个角落兼职？
还是又在算计着怎么给她开新账单？
她甩甩头，想把那个影子甩掉，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和忐忑。
月考成绩，成了她此刻最关心，也最害怕揭晓的答案。
它不仅关乎七百名的赌约，游乐园的承诺，似乎还隐隐关乎着某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关于木头的谜题。
李倩倩握紧了拳头，望向张贴成绩榜的方向，小声嘀咕：“哼，木头，等着瞧！本小姐这次…肯定让你大吃一惊！”
只是这大吃一惊里，究竟藏着几分对排名的志在必得，几分想看到他冰山脸破裂的期待，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