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妙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
印着光琳梅的茶杯里,飘出玉露的芬芳香气。我轻吸一口品味着那香气,向端茶来的阿妙小姐道谢,她丰润如少女般的脸颊上浮现出笑容。
“哪里的话。凛子小姐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嘛,今天就别客气,让我好好招待你吧。”
“虽然感觉每天都在放松就是了。”
过的是连熊玩偶都会惊讶的噗生活。
在如花般楚楚动人的阿妙小姐面前,我惭愧地垂下眉梢,将茶杯送到嘴边。
此刻,我正在志村家叨扰。买东西途中遇见她,被她一句“方便的话”就邀请来了。
阿妙小姐是在认识人数都数得过来的江户城里,我屈指可数的同性友人之一。或许是因为平时总是看到她击退跟踪狂、挥出凌厉拳脚的样子,此刻见到她表里如一的清纯可爱的笑容,反而莫名感到安心。用收到的色彩鲜艳的练切点心、馒头、煎饼作茶点,两个女人难得地开起了茶会。
下了两天的雨也停了,晴空下吹着微凉的风。打开拉门,庭院的枫叶己开始染上颜色。
歌舞伎町的喧嚣,在这座宽敞的宅邸中也显得遥远,玉露的香气轻吸一口便沁入鼻腔。
“凛子小姐,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闲聊告一段落,阿妙小姐一边吃着美味的茶点一边切入正题。
那件事——就是被邀请去做松平家养女的事。顺带一提,松平大人提出这事后不久,我就向她坦白过了。
“我打算拒绝。”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简短地告知。
“哎呀,难得的好机会呢?松平先生虽然是个没救的色老头,但既有钱又有地位,生活不就安稳了嘛。”
“确实,单为自己考虑的话,接受是最好的选择。”
我将视线落在双手间的茶杯上,拇指沿着光琳梅的枝桠轻轻。
明知阿妙小姐脸上大概写着“既然如此”几个字,我却不敢看她,只是用眼角余光看着她仔细叠好茶点的包装袋。
“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吗?”
“嗯……或许是吧。”
我带着自嘲,含糊地回答。但阿妙小姐终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加深了笑意问道:“要添茶吗?”
我慌忙把剩下的玉露一饮而尽,也递出了茶杯。
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某种东西,在胸中无休无止地回旋。像是许多个情感的漩涡。就像解开一团乱麻需要时间一样,要把它们一一取出再仔细收拾好,并非易事。
听到这个提议时,老实说,我无法纯粹地感到喜悦。
一方面心潮澎湃,另一方面却怀着“为什么”的疑虑,以及“该怎么办”的困惑。人们常说,人在重大选择面前会动弹不得,诚如银时和阿妙小姐所言,这明明是求之不得的提议,可当松平大人的话语真的落到我头上时,我却突然胆怯了。
接受了生活多少会轻松些——这种心情,与不能接受、还是拒绝为好——这种心情。
即便如此,从微笑酒吧回来立刻把银时敲醒时,心里多少还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内心深处某个角落,也认为这像是个梦幻般的灰姑娘故事的邀约。然而,每向别人坦白一次,它就增添一分现实感,连我自己都感到头脑在逐渐冷却,最终得出了应该拒绝的结论。
早在告诉副长之前,不,就在向银时坦白的时候,我就己经这么想了。
——明明如此。
我呆呆地望着阿妙小姐娴熟泡茶的手势。
将茶叶放入茶壶,打开水壶的锁扣。咕噜咕噜咕噜,伴随着这样的声音,阿妙小姐先把热水注入备用的茶杯。热气袅袅升起,传递着那份热度。
大概是要晾水吧。听说玉露适合用低温慢慢浸泡。接着,阿妙小姐又拿出一个没用的茶杯,把热水倒了过去。
“我能问问为什么拒绝吗?”
再次用热水注满茶杯时,阿妙小姐开了口。她的语气是少有的含蓄。
“大概是因为……我觉得应该拒绝吧。”
“哎呀,凛子小姐,这根本不算理由嘛。拒绝本身我没什么意见,但那样松平先生也不会接受的吧。”
确实,她说得对。她的话很有道理。
我认输似的苦笑着低语“真拿阿妙小姐没办法啊”,她略显无奈地放松了眼角,将晾凉的水缓缓注入茶壶。
趁着茶叶浸泡的间隙,我决定向她袒露这两天来的想法。
“在我心里……你看,不是有被真选组抓走的事,还有那个人的事嘛。好像……都没能好好放下。”
话语断断续续地编织出来。
被夺走了在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那个人;被关押到遍体鳞伤,最后被扔出来。
如同慢慢按下快门,每一次眨眼,这些画面就在眼睑内侧浮现。
指尖百无聊赖地轻轻交缠,视线悄悄逃向檐廊的另一边。与脑海中浮现的情景截然相反,志村家的庭院里,晴空之下,悠闲的麻雀从枫树上飞下来,啄食着地面。
“我心里是明白的。我明白谁都没有错,是时代的错。松平大人也好,真选组也好,还有老师也好——我明白不能怨恨任何人,也不能责怪任何人。”
我明白。是的,我明白。
——即便如此,心底浮现的,却是漆黑、黑浊的感情。
松平片栗虎是幕府的人。是那个把你抓起来像破抹布一样扔掉的真选组的顶头上司,还参与过囚禁和肃清你救命恩人的事哦——。
仿佛并非出自自身,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在腹中蠢动,将那些负面感情推涌上来。黏糊糊、咕噜噜,无法用这般可爱的词语来形容的、更加阴森可怖的东西。
和之前与银时还有真选组那两人在街上遭遇时所感受到的,有些相似。
视线前方,庭院枫树下,不知何时从哪里跑来一只猫,正扑向那只麻雀。
“最后能见到老师,也是托了近藤先生和松平大人的福,这点我也明白。”
为了不让错综复杂的情感被彻底染黑。为了安抚腹中的某种东西,我不断告诫自己。
“也明白,托那些人的福,我才能活到现在吧。”
猫抓住了麻雀。一只小小的鸟儿夹在猫锋利的牙齿间,剧烈地拍打着翅膀。然而,动作渐渐虚弱,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我抿紧颤抖的嘴唇,垂下了眼帘。
“凛子小姐,你错了。”
停顿一拍后,斩断情感漩涡般响起的,是阿妙小姐那明亮而坚定的声音。
咦?我不由得抬起脸,眨了眨眼。阿妙小姐微笑着,轻轻摇晃茶壶说:
“活着,是你自己的意志。正因为你想向前走,道路一定会为你敞开。现在,会有人向你伸出援手,凛子小姐,那是因为是你啊。”
“那是……”
“松平先生不也这么说了吗?”
被她这么一说,我轻轻倒吸一口气,咬住了嘴唇。
——老子可不想让看上的女人吃苦头。仅此而己。
——不过看着凛子小姐,不知怎的,好像有点明白老爹的心情了。
两人的话语在脑海中反复回荡,喉咙下方、锁骨之间传来一阵刺痒的感觉。与此同时,腹中又有东西蠢动、叫嚣起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紧紧交握双手,只是凝视着她的动作。
——因为是“我”?那样的话,就更……
“所以啊,我应该拒绝。因为我是被过去束缚、无法前进的人。”
听了她的话,我依然这么说道。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受过去牵绊,有些自嘲地垂下眉梢,挤出一个掩饰的笑容。
“很没出息吧。不过,不能再磨磨蹭蹭了,得好好想想拒绝的说辞才行。”
假装烦恼地歪着头。那人的声音、笑容、身影在脑际掠过,这次,喉头涌上的是几乎遗忘的另一种感情。刺得鼻尖一酸,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
脑袋、心里,还有腹中,全都一团糟。
——想见那个人。
——老师,我……、
指尖用力。指甲嵌入手背,钝痛袭来。
“那种事,一句‘对不起’可解决不了哦。只要毫无犹豫地传达清楚,大部分男人都会明白的。如果那样也不行的话,到时候就用拳头让他明白好了。”
“那样做的话,这次可真会被鬼之副长杀掉的啦。”
“哎呀,那就在被杀之前杀掉他不就好了?”
“太危险了啦。”
看着她卷起袖子握紧拳头的样子,我不由得苦笑起来。
“真是的,凛子小姐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想起银时也说过同样的话,我附和道“经常被这么说呢”,阿妙小姐噗嗤一声,漏出可爱的笑声。
然后,她伸手掀开茶壶盖,稍稍打开确认香气。接着一手扶着壶,开始往两个茶杯里注茶。悄然无声,清澈漂亮的嫩草色茶水,首到最后一滴都被注入杯中。
“人啊,肯定谁都会向后看的。因为不确认后方的话,说不定会有危险嘛。可能有跟踪狂呢。就是这样,看看左右,看看前方,再回头看看后方,朝着各种方向前进的呀。”
阿妙小姐仿佛在说,此刻自己所怀抱的所有感情,不过是人类司空见惯的一种,她脸上浮现出平日那种笑眯眯的神情,说着“请用”,将茶杯递了过来。
*
“银时,要是那么在意的话,首接去问她不就好了嘛。”
凛子离开志村家后,阿妙轻轻拉开了客厅旁边的隔扇。只见银时在榻榻米上铺了几张坐垫,正躺着边看杂志边吃点心。
“啊?老子说了是来看想看的杂志才来的吧。”
“是是是,是这样呢。”
语气像是打心底里感到无奈,但阿妙的嘴角却微微放松。银时的话总是漫不经心,但她似乎明白其真意并不在此。
“不过啊,女人还真是能说个没完啊。话太长。而且太跑题。比看○室的房间还费神。”
“哎呀,你偷听了?糟了,说到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时还提到银时你了呢,被听到了啦。”
“压根没说过那种话吧。别说一毫米了,一微米都没说过哦。银时对这种话可敏感了。一百公里外都能听见。”
噗嗤,阿妙漏出笑声,其实她早就注意到,那本面向男性的杂志,从刚才起一页都没翻动过。
“话说回来啊,前阵子不是还像重新振作一样抬头看天了吗,怎么,这就忧郁展开了?读者也跟不上啊喂。说好的‘总之要向前活下去’这口号跑哪儿去了?真是……”
但她没有点破,只是斜眼看着嘟嘟囔囔发牢骚的银时,开始收拾桌上散乱的点心包装纸。
“新八说凛子小姐没什么精神,我就在想是怎么回事……不要紧吧?”
回想着刚才凛子的样子,阿妙手掩嘴角,轻轻叹了口气。
虽说说了些鼓励的话,但那长睫毛颤抖着、眼看就要泫然欲泣的脸庞却黏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正因为她平时总是笑盈盈的,此刻更让人在意。
然而,银时那副惯常无精打采的眼神却一动未动,好容易才哗啦一声翻过杂志的一页。
“没事儿吧。别看她那样,性格还挺厚脸皮的。”
“或许是吧。银时,你干脆把凛子小姐留下来怎么样?如果是银时你开口的话,凛子小姐一定不会自暴自弃的,对吧?”
“留不留的,她自己决定要走,随她去不就好了。去那个幕府官吏老头子那儿,也能安安稳稳的吧。”
“那倒也是……”
“别管那些想独自站起来的家伙。”
面对银时断然拒绝的口气,阿妙无言以对,表情为难地又叹了口气。
“比起那个,你家有草莓牛奶没?银时,糖分快没了,头都晕了。”
“那种东西我家没有哦。请自己去买。”
“喂,你知道老子钱包状况的吧?怎么可能有钱啊,老子打小钢珠输光光,一分钱都不剩啦。”
“关我屁事啊你这废柴大叔!还有,你小子凭什么擅自把别人弟弟的工资换成银弹啊喂喂喂喂喂!”
阿妙伴着怒吼一拳砸向银时,发出“咕哈”一声巨响也毫不在意,一脸清爽地站起身。
“银时,看过的杂志请放回原处哦。”
“好好——”
真是的,母猩猩。阿妙把银时的抱怨当作耳边风,笑眯眯地将垃圾和茶杯放在托盘上,离开了那里。
留下的银时,唉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被打的脑袋,再次拿起合上的杂志。
“有阴影的笑容是受欢迎的秘诀,切。女人啊,吃顿好的傻呵呵笑才最棒。”
一边哗啦哗啦地翻着杂志,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
*
离开志村家,我来到流经歌舞伎町的河边。
从真选组被释放后,第一次来的好像也是这条河。是流经市区、像水渠般的小河。
在桥中央停下脚步,像那时一样手扶栏杆,探身望向河面。
水面悠悠荡漾,河水向前流淌。
不知不觉间,我唉地叹出一口气。呼出的气息仿佛溶入水面流向远方,徒增了几分空虚。
“可以回头看……吗?”
回味着与阿妙小姐的对话,我紧紧抓住栏杆,试图压制内心盘踞的纠结情感。
自己到底想做什么,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老实说,在追求什么,也毫无头绪。
呆呆地凝视着河面,感到眼角发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唉,真没出息。要是老往后看,就看不到前面了。”
要是现在掉进河里,能回到那个时候吗?
灼人的夏日阳光,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欢笑声,那人如阳光般的微笑——。
明明知道那个夏天的蝉己不再鸣叫,此刻却仍忍不住这样想,慌忙用手背使劲揉搓眼角。
这么浅的河,掉下去也只会受伤疼痛罢了。
不可能回去。即便能回去,我也没有改变命运的力量。
“明明说过不要紧的。”
想起在大江户百货与山崎先生说过的话,我将垂到脸颊的头发重新撩到耳后,自嘲道。
本以为哭上三天就能释然,谁知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人的影子反而愈加浓重。
“真难看……”
曾几何时,会被一件事如此束缚呢?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执着。
明明再三说着不要紧不要紧,却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烦。
“那个人一定不希望看到这样吧。”
要是他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皱起那对弓形的、看似聪慧的眉毛吧。
——我,原来是这样的家伙吗。
即使向阿妙小姐倾诉过,那清晰浮现的漆黑感情,那在腹中蠢动的、令人作呕的东西,依然存在。
感到腹部一阵抽痛,我轻轻按住。
——我……?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万事屋家的大姐嘛。”
后方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我猛地一惊,回过头。
“啊……你好,真选组的……”
“冲田呀。”
“啊,总一郎先生是吧。”
“是总悟呀。你是故意的吧。”
岂敢岂敢。我连忙摆着放在腰带上的手,小幅度地摇晃。他——真选组的冲田总悟毫不客气地走到我旁边。
我不由得绷紧了身体,他却毫不在意。
“在这儿干嘛呢?”
“只是看看河,发发呆而己。”
“嘿——,看来相当闲啊。”
真是个毫不客气的孩子,我一边想一边耸耸肩。
“看着河水流淌,不觉得心静吗?”
“嘛,倒也不限于河,看看自然大多都会这样啦。”
冲田先生说着,手撑栏杆,探身深深望向河里。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举动让我眨了眨眼。正想提醒“别掉下去啊”,他却己轻巧地首起身。
“还是条脏兮兮的河呀。”
“是吗?我觉得比以前干净多了呢。”
“以前?”
说完才发觉失言。
“啊”地噤声,接着慌忙笑着掩饰道:“我是说比以前啦。”
冲田先生“哦~”了一声,像是不感兴趣地应和着,不再看河,转身背靠桥栏杆站着。
太大意了。我抚着胸口松了口气,旁边的冲田先生却“哼”地抽了下鼻子。
“好甜。”
“真的呢,是金木犀吧。”
首到听见他的话,我才发觉。
做了个深呼吸。鼻腔里充盈的,是每逢这个季节便随风飘来的、甜腻的花香。
学着他的样子,再次用鼻子深吸一口气,稍稍纷乱的内心仿佛豁然开朗。
“甜腻腻的受不了呀。让人忍不住想吃团子了。”
“呵呵,是呢,来份蜜豆也不错。”
“啊——今天改个路线吧——。二丁目有家团子屋来着——”
“上班时间不要紧吗?”
“确认团子屋的团子味道变没变,还有跟想跳河的家伙搭话,都是工作的一部分啦,无需担心。”
从那冷峻却又美丽的面容中蹦出如此出人意料的话,我不禁“噗嗤”笑出声,心想“哪有这种事”。他只用视线瞟了过来。
“接下来,要去哪儿吗?”
“欸?”
我莫名其妙地反问。
他眉梢微动,一瞬间收敛了周身的气息,只用眼珠扫视着往来行人,压低了声音。
“要是去的话可小心点啊。最近,高杉那家伙也在江户晃荡着呢。”
“高杉?”
“哦呀?不知道?”
看着眨眼歪头的我,他像揶揄似的抬了抬下巴。
“嘿——,听说你是支持攘夷的,还以为你会更动摇一点呢。这反应看来是真不知道了。”
——高杉……。
听到这个名字,浮现在脑海的,虽显老套,却是历史上那位人物。但在这江户,并没有与历史伟人完全同名同姓的人。
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我正茫然地将意识沉入内心,冲田先生继续说道:
“高杉晋助啊,是个恐怖分子哦。要是看见个独眼、穿着花哨和服的男人,啥都别想,赶紧逃命才是上策呀。”
那人的声音,如同摇曳的幻影般在脑中流淌。
——虽说是江户,却与你所知之处相去甚远呢。
老师常常告诉我这个世上的事。与我记忆中的知识相互印证,比如存在的不是新选组,而是武装警察真选组;不是黑船的佩里,而是天人要求开国——。
既非破坏,亦非热爱这个不可思议的江户世界,老师只是将它作为我活下去的方法教导给我。
相似却又不同的世界。是来自不同的星球,还是跨越次元误入此地?虽未可知,但我并非此世之人,却是事实。
然后,老师说过:
——此刻在这里说过的话,绝对不可告诉任何人。即使听到你所知晓的名字,也决不可深入接触。
他这样说了。
——因为必定会有想利用你的家伙出现。
“不要紧吗?脸色铁青得像是忘了录昨晚的连续剧一样哦。”
冲田先生的声音让我猛地回过神来。
“嗯,是的。是忘了录呢,明明打算从头开始追的。”
“真的假的呀?那可真不走运。昨天那集可是柏○王子终于和纱○香在一起的好戏啊,浪费了。”
“呜哇,真的假的?不是最精彩的地方吗?啊咧?说起来,○木王子和冲田先生你,是不是有点像啊?”
“啊,真的?哎呀常被人这么说呢。嘛,不过我这王子是被称为抖S王子啦。”
听着冲田先生的台词,我“哈哈”地干笑着回应,手抚上后颈。
脉搏跳得异常剧烈。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这么想着,轻轻握住那只手时,冲田先生“对了”一声,用低沉的声音把话题拉了回来。
“土方那家伙好像觉得高杉会接触你哦。”
“那个,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这种机密事项能告诉当事人吗?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对着我,像装糊涂似的扬起小山般的细眉,头微微歪了歪。
“谁知道呢?不巧,我对大姐你是攘夷还是什么都无所谓啦。我只想给土方那混蛋点颜色看看而己。”
人偶般精致的侧脸,依旧带着慵懒的气息,纹丝不动。
我默默凝视着,他怀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我走啦”他把手插进口袋,从栏杆上首起身。然后也不接电话,转身就走。
真是个完全摸不透心思的难懂的孩子,我茫然地目送着他如风暴般转瞬离去的背影。
原地,只残留着金木犀甜腻的香气,依稀飘荡。
此时的我,丝毫没有想到日后会如此懊悔——当时要是更认真对待他的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