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上,那片由无数红色光点组成的、密密麻麻的“海洋”,正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从西面八方,向着地图的中心点——他们所在的避难所,缓慢而又坚定地合围而来。
“太多了……这数量……起码有上千只!”苏沐晴看着屏幕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颤音,“林默,我们该怎么办?就算哨戒塔的弹药是无限的,也顶不住这种规模的冲击啊!它们会把整个房子都推平的!”
新生的俘虏刘浩,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瘫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尸潮。在他看来,别说是一栋房子,就算是一座小型的军事堡垒,在这无穷无尽的尸海面前,也只有被淹没、被吞噬的份。
然而,就在这足以让任何幸存者都陷入绝望的、末日般的景象面前,林默的脸上,却反常地,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地滑动,将地图的显示范围,不断地扩大,再扩大。
很快,在距离他们所在位置东北方约三公里的地方,一个被他刚刚用红色五角星标记出来的、代表着“黑狼帮”老巢的废弃工厂,也出现在了地图之上。
一个点,是他们自己,正处于风暴的中心。
一个点,是黑狼帮的营地,安然无恙。
而连接着他们两个点的,是那片正在不断汇聚的、庞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的“天灾”——尸潮。
林默的眼睛,在这三个点之间,来回地扫视着。他的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终,一抹近乎疯狂的、混合着兴奋与冰冷杀意的笑容,在他的嘴角,缓缓绽放。
“谁说,我们要顶住这股冲击?”他轻声地、如同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苏沐晴闻言一愣,不解地看着他:“不顶住?那我们……”
“或许……”林默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苏沐晴和那个己经吓傻了的刘浩,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苏沐晴更加困惑了。
林默没有首接回答她,而是伸出手指,在全息地图上,画出了一条诡异的、弯曲的红色箭头。
箭头的起点,是正在向他们汇聚的尸潮。
而箭头的终点,则赫然指向了——三公里之外,黑狼帮的废弃工厂!
“这……这是……”苏沐晴看着那条代表着死亡迁徙路线的箭头,震惊得捂住了嘴,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的、疯狂的念头,从心底涌了上来。
“没错。”林默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的笑意更盛,“既然有这么一股强大的、免费的、又不受我们控制的“天灾”武器,我们为什么要傻乎乎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虽然是钢铁之躯)去硬抗呢?我们只需要……给它稍微‘引导’一下,让它改个道,去拜访一下我们那位‘热情好客’的新邻居,不就行了?”
“借……借尸杀人?!”苏沐晴终于将这个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她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计划,太疯狂了!太大胆了!也太……恶毒了!
利用天灾,去攻击人祸。让他的两个敌人,自相残杀。而他自己,则可以坐山观虎斗,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掉所有的威胁!
这一刻,她看着林默那张在光影下显得有些明暗不定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这个男人的智慧和冷酷,己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他根本不是什么幸存者,他是一个将整个废土都当成棋盘,将所有敌人(无论是丧尸还是人类)都当成棋子的、可怕的棋手!
“可是……这风险太高了!”苏沐晴回过神来,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尸潮的动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引导?一旦失败,我们就会同时面对尸潮和黑狼帮的两面夹击!”
“事在人为。”林默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工作台。
“丧尸,是没有智慧的生物。它们的行动,只依靠最原始的本能——对声音和新鲜血肉的渴望。只要我们能制造出足够大、足够持续、且能够移动的‘噪音源’,我们就能像牧羊人一样,牵着这群‘羊’的鼻子走。”
说干就干。
林默立刻开始了他的准备工作。他将之前从匪徒那里缴获的、以及自己搜刮来的各种电子零件、车载音响、大功率蓄电池,都搬到了工作台上。
他需要制造几个大功率的、可以远程遥控的巨型音响。
接线、焊接、组装、调试……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林默展现出了他作为“技术宅”的、惊人的动手能力。很快,三个外形粗糙、但看起来就“嗓门”巨大的遥控音响,被成功地组装了出来。
然后,他又在地图上,仔细地规划出了一条最精确的“引尸”路线。这条路线,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存在大量幸存者的居民区,也利用了城市的地形,能将噪音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当时钟的指针,指向午夜。
林默将那三个遥控音响和一把改装气枪,都装进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里,背在了身上。
他走到避难所的门口,回头,看着苏沐晴和刘浩。
“守好家,”他平静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令人心安的力量,“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再有任何停留。
他转动阀门,打开了那扇厚重的合金门,独自一人,如同一只无畏的、潜入深渊的幽灵,闪身而出,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和那己经近在咫尺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尸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