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被锈蚀的铁水,艰难地从城堡破碎如蛛网的窗棂缝隙中渗进来,在布满裂痕的石阶上拖出长长的、暗红的光影。林恩裹紧那件打着补丁的披风,站在石阶最高处,寒风卷着砂砾拍打在他脸上,生疼生疼的。下方庭院里聚集的领民们,像一群瑟缩在寒风中的麻雀,眼神躲闪而警惕,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握着的农具锈迹斑斑,手柄处缠着的破布条早己磨得发毛。
“各位!” 林恩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喊,声音在空旷而破败的庭院里回荡,惊起房梁上几只灰扑扑、羽毛凌乱的鸽子,扑棱棱地飞向灰蒙蒙的天空,“我知道这听上去荒诞不经,就像在说巨龙会给婴儿喂奶一样不可思议,但我们真的能种出高产的小麦!” 他高高举起手中一株蔫头耷脑的野草,那是昨夜在森林边缘冒着被魔物袭击的风险采回的样本,叶片上还沾着清晨冰冷的露水,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暗淡的光泽,“只要把它和本地小麦杂交,再用特殊方法培育,丰收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
人群顿时像煮沸的锅里滴入了凉水,炸开了锅。老汤姆拄着那根磨损得发亮的拐杖,颤颤巍巍地挤到前排,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眼角的皱纹里仿佛都藏着怀疑:“大人,我们试过把燕麦和黑麦混种,结果长出来的麦穗比老鼠尾巴还细,风一吹就全掉光了。这野草…… 能行吗?”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怯生生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家里最后半袋面粉,还得留给娃娃们续命啊,可经不起折腾了……”
林恩感觉喉咙像是被一团带刺的荆棘狠狠卡住,生疼且发紧。他解下腰间那只破旧的水壶,壶身的皮革己经开裂,上面还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泥渍。他将壶中最后一口水,小心翼翼地浇在野草根部,水很快就燥坚硬的土地吸干:“就拿我房后的三分地做试验田!收成若是不好,我把自己那份口粮分给大家!要是食言,就让我被魔物撕成碎片!” 这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几个青壮汉子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锄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试验田的泥土硬得如同千年的冻土,领民用生锈的锄头奋力挖下去,只刨出浅浅的白印,震得虎口发麻。每一次锄头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 “砰砰” 声,仿佛在敲击大地沉重的心跳。林恩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加入劳作,粗糙的农具手柄很快就在他原本的手掌上磨出血泡,汗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可转眼就渴的土地贪婪地吸干。三天后,当第一株嫩绿的杂交幼苗破土而出时,那小小的芽尖像是黑暗中的一点萤火,给众人带来了微弱的希望。然而,这份希望太过脆弱,第西天清晨,一层诡异的紫雾如幽灵般悄然笼罩了试验田。
“快看!叶子全黑了!” 负责照看的少年脸色煞白,尖叫着后退,慌乱中被散落的农具绊倒,摔在地上。林恩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冲过去,只见幼苗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蜷缩,原本翠绿的颜色迅速被黑色侵蚀,茎秆上爬满蛛网状的裂纹,仿佛被无形的恶魔诅咒。就在这时,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土壤魔力紊乱,建议使用精灵虫改善环境。”
“精灵虫?那可是住在幽暗森林最深处的玩意儿!” 老汤姆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起一团灰尘,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那里的迷雾能把人变成石像,树妖的藤蔓比铁链还结实,进去的人十有八九都回不来!” 但林恩己经紧紧握住了剑柄,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向未知的恐惧宣战:“再难也要去!谁愿意跟我走一趟?只要成功,以后顿顿有饭吃!”
招募小队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几个流民出身的汉子听说有机会换取稳定的食物,眼神瞬间变得如饿狼般凶狠。他们手持自制的简陋武器 —— 有的是削尖的木棍,有的是锈迹斑斑的铁片绑在木柄上,跟着林恩踏入森林时,脚下堆积多年的腐叶发出令人牙酸的 “咯吱” 声,仿佛在无声地抗议。迷雾像粘稠的蜂蜜,很快将众人包裹,指南针的指针疯狂旋转,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动,众人在这迷雾中就像迷失在大海中的孤舟。
“小心!” 林恩的警告声如炸雷般响起,可还是晚了一步。一只巨型蜘蛛从树冠上如黑色的陨石般跃下,它的腿节有手臂粗,毒牙泛着青绿色的幽光,仿佛淬满了剧毒。流民首领大喝一声,挥刀砍去,却被蜘蛛吐出的黏腻蛛丝缠住手腕,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林恩见状,毫不犹豫地将淬了草药的匕首狠狠刺入蜘蛛腹部,腥臭的黑血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脸上、衣服上,那味道比腐烂了半个月的臭肉还难闻,熏得他几欲作呕。
还没等众人喘口气,树影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仿佛有无数毒蛇在草丛中游走。数十条藤蔓如活蛇般窜出,瞬间缠住了两名队员。其中一人绝望地伸手,声嘶力竭地喊:“救……” 可话音未落,藤蔓骤然收紧,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格外清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林恩红着眼睛挥剑斩断藤蔓,却发现叶片上渗出的汁液腐蚀着剑身,发出 “滋滋” 的声响,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这森林的危险。
当他们终于在发光藤蔓下找到精灵虫巢穴时,所有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被汗水浸透,脸上、身上满是伤口和污渍。精灵虫只有拇指大小,外壳却闪烁着虹彩,它们围绕着巢穴飞舞,发出铃铛般清脆的鸣叫,宛如梦幻中的精灵。林恩屏住呼吸,用浸透蜂蜜的麻布小心翼翼地靠近,可还是惊动了守护的树妖。树皮发出令人牙酸的 “咔咔” 声,裂开后露出布满苔藓的 “脸”,巨大的树根破土而出,如同无数伸出的巨手,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点火!” 林恩大喊着将火把扔向树妖。火焰瞬间舔舐着树皮,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树妖痛苦地扭动着身躯,震落无数松果,如同下了一场松果雨。趁着混乱,一名队员眼疾手快,迅速抓起三窝精灵虫,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树妖震耳欲聋的怒吼,地面剧烈震动,仿佛整个森林都在苏醒,要将这些闯入者彻底埋葬。
回到城堡时,暮色己浓,天边的晚霞像被鲜血染红。林恩看着手中的陶罐,精灵虫在里面发出柔和的光芒,映亮了他疲惫却坚定的脸庞。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环境改造进度开始计算。”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而精灵虫,或许就是打破育种困境的关键钥匙。但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他不敢细想,只能握紧拳头,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