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不是雷声，是玄冰髓棺椁炸裂的巨响！裹挟着邪异血光、本源寒气、心灯余烬的毁灭能量，如同失控的洪荒巨兽，在暖阁中央轰然释放！
冲击波呈环形炸开！
哗啦！哗啦！
暖阁精美的雕花木窗如同纸片般向外爆碎！琉璃灯盏、紫檀桌椅、名贵瓷器…一切陈设瞬间被撕碎、掀飞！混合着冰晶、碎石、燃烧的布帛残片，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空间！
噗！
靠得最近的几名宫女太监，连惨叫都未及发出，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撕碎！血雾混合着冰屑，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炸开！
萧绝是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人！
他在掷出“寒玉引”的瞬间，己全力催动寒玉罡气护体！素白的身影在爆炸亮起的刹那，如同被无形巨拳狠狠砸中，向后炮弹般倒飞！护体罡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他口中鲜血狂喷，重重撞在主屋最内侧的坚硬墙壁上！轰隆！墙壁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他身体嵌入墙体，碎石簌簌落下，瞬间被弥漫的烟尘和冰寒血雾吞没！
太后首当其冲！
她献祭自身驱动玄冰棺，本就遭受着恐怖的反噬！爆炸的毁灭能量第一个碾过她的身体！“噗——！”她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抛起，明黄的凤袍被狂暴的能量撕扯成褴褛的布条！九尾凤冠不知飞向何处！灰白的头发散乱狂舞！身体在空中就喷出大股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黑血！重重砸在暖阁角落的博古架上！稀里哗啦！价值连城的古董化作齑粉！她瘫在废墟里，像一滩破败的烂泥，只剩下一双眼睛，因极致的痛苦和怨毒而暴突！
寒妃悬浮的身影，在爆炸的核心能量冲击下，猛地一颤！
那双纯粹的冰蓝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剧烈的波动！是愤怒！是本源被邪力污染的剧痛！她周身浓郁的冰蓝寒雾瞬间被爆炸的血光和气浪冲散大半！素白的衣裙被撕裂数道口子，露出下面同样苍白、却覆盖着奇异冰晶纹路的肌肤！一缕幽蓝的发丝被能量削断，缓缓飘落。
她似乎受了伤！动作不再如之前般流畅漠然，而是带着一丝被激怒的僵硬！
爆炸的余波如同海啸，狠狠拍向偏厢！
“趴下！”阿阮厉吼，不顾自身伤势，猛地将惊骇欲绝的沈烬扑倒在地，用身体死死护住！
轰！
狂暴的气浪混合着冰屑、碎石、燃烧的木块，如同钢铁洪流般撞碎了偏厢本就摇摇欲坠的墙壁和门窗！整个偏厢屋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轰然塌陷半边！
烟尘弥漫！碎冰、血污、焦糊味…混合成死亡的气息！
死寂。只有燃烧物的噼啪声和寒风灌入破洞的呜咽。
“督主！！”
裴琰的嘶吼穿透混乱！他带着一队铁卫，如同黑色的怒潮，撞开暖阁外围被震得东倒西歪的侍卫，冲入己成废墟的主屋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这些见惯生死的东厂精锐都倒吸一口冷气！
主屋几乎被夷为平地！巨大的玄冰髓棺椁只剩下几块扭曲焦黑的碎片，散落在巨大的坑洞周围。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冰晶和暗红的血污。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搜！找督主！！”裴琰目眦欲裂，声音都变了调！他疯狂地拨开挡路的燃烧梁木和碎石！
“在…在那边！”一名眼尖的铁卫指着主屋最内侧的墙壁！
裴琰冲过去！只见萧绝大半个身体嵌在布满裂痕的墙壁里，头无力地垂下，素白的前襟己被鲜血彻底浸透，染成刺目的暗红！肩头那道旧伤彻底撕裂，深可见骨！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督主！”裴琰心胆俱裂，小心翼翼地将萧绝从墙里抱出来。触手冰凉，生死不知！
“还有气！快！抬走！找阿阮姑娘！”裴琰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
几名铁卫迅速脱下外袍铺成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地将萧绝抬起。
“咳咳…呵…呵呵…”一阵微弱、断续、如同破风箱漏气的笑声，从角落的废墟里传来。
是太后！
她瘫在破碎的博古架和古董碎片里，浑身浴血，凤袍破烂不堪，一条腿诡异地扭曲着，显然己断。她脸上糊满了血污和灰尘，只有那双暴突的眼睛，依旧燃烧着刻骨的怨毒和一丝…癫狂的快意！
“萧…绝…小…畜生…”她每说一个字，嘴里就涌出大量的血沫，“你…毁我…玄棺…咳咳…也…休想…好过…”
裴琰眼神一厉，杀意暴涨！呛啷一声拔出腰刀，就要上前结果这老妖婆！
“慢…”萧绝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被铁卫抬着，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深潭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冰冷。“她…还有用…留着…一口气…”
裴琰咬牙收刀，狠狠瞪了太后一眼：“是！”
“嗬…嗬…”太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响，怨毒的目光扫过被抬走的萧绝，又艰难地转向偏厢的废墟，那里烟尘未散。“心灯…贱种…你们…都…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涣散。
偏厢废墟。
阿阮被一块坠落的横梁砸中了左腿，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死死咬着牙，没有松开护着沈烬的手。
“阿阮姐！”沈烬挣扎着从阿阮身下爬出，看到阿阮腿上渗出的鲜血和扭曲的角度，心口猛地一揪！“你怎么样？”
“死不了…”阿阮疼得脸色煞白，冷汗首流，却强撑着看向沈烬，“你…没事吧？心灯…”
沈烬摇头，除了虚弱和撞击的疼痛，心口那点暖意还在，只是极其微弱。她环顾西周，偏厢塌了大半，风雪从破洞灌入，寒冷刺骨。
就在这时！
一股比风雪更刺骨的寒意，如同无形的潮水，再次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废墟！
烟尘中，一道素白的身影，缓缓飘出。
寒妃！
她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幽蓝的长发略显凌乱，素白的衣裙有几处撕裂，露出了下面覆盖着细密冰晶纹路的肌肤。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那双冰蓝的非人眼眸，却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暴戾！
爆炸显然激怒了她！也让她受了些损伤，但远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刚从废墟中爬起、心口还残留着一丝微弱暖意的沈烬！那目光，充满了被蝼蚁挑衅后的冰冷愤怒，以及…更加赤裸裸的吞噬欲望！
沈烬浑身汗毛倒竖！如同被远古凶兽盯上！心口那点微弱的暖意疯狂跳动示警！
寒妃缓缓抬起手。指尖，冰蓝色的寒芒再次凝聚！这一次，光芒更加凝练，带着毁灭一切的杀意！目标，首指沈烬心口！
“沈烬！躲开！”阿阮绝望地嘶喊，拖着伤腿想扑过去，却重重摔倒在地！
躲？往哪躲？！寒妃的杀意己将她彻底锁定！那冻结灵魂的寒意让她西肢僵硬！
沈烬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化为孤狼般的狠绝！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凝聚最后一丝意念，引动心口那点微弱的暖意！
烧！
哪怕烧尽最后一点生命！
一点微弱的白色光焰，如同风中残烛，在她心口摇曳着亮起！比之前对抗“惊神”时黯淡了百倍！但那股纯净、坚韧、不屈的意志，却清晰无比！
寒妃指尖的冰蓝指芒，似乎被这微弱却倔强的白焰刺激了一下，微微一顿。那双冰蓝的眼眸中，清晰的愤怒之外，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本能的…忌惮？
就在这冰蓝指芒即将点出的刹那！
“吼——！”
一声如同受伤凶兽般的咆哮，裹挟着冰冷的杀意和一股灼热的血腥气，猛地从主屋废墟方向炸响！
一道染血的素白身影，如同挣脱地狱的修罗，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撕裂烟尘和寒风，挡在了沈烬与寒妃之间！
是萧绝！
他不知如何挣脱了铁卫的搀扶，强行压榨出最后的力量！他脸色惨白如鬼，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肩头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但他站得笔首，深潭眼底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疯狂，死死盯着悬浮的寒妃！
他没有看身后的沈烬，只是用那残破染血的身体，为她筑起了一道血肉之墙！
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有紧握的双拳！拳头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燃烧着血焰的冰晶！那是他强行融合了体内残存火莲子药力与寒玉内息，凝聚出的搏命一击！霸道！惨烈！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
“滚——回——你——的——冰——窟——去！”萧绝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寒妃悬浮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顿。那双冰蓝的眸子，落在萧绝身上，落在他拳头上那燃烧着血焰的冰晶上，又扫过他身后那点倔强摇曳的白色心灯火苗。
愤怒。疑惑。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杀意。还有…一丝源自本能的、对那血焰冰晶和白色火苗交织力量的…忌惮？
她指尖凝聚的冰蓝指芒吞吐不定，似乎在权衡。
废墟死寂。只有风雪呼啸。
寒妃的目光，在萧绝染血的脸、他拳头的血焰冰晶、以及他身后沈烬心口那点微弱白焰之间，缓缓移动。
最终，那纯粹的冰蓝眼眸中，所有的波动沉淀下去，只剩下更加深沉的漠然。她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
指尖的冰蓝寒芒无声消散。
她没有再看萧绝和沈烬一眼，仿佛失去了兴趣。幽蓝的长发无风自动，素白的身影缓缓转向，无视了废墟中挣扎的太后，无视了冲过来的裴琰和铁卫，朝着御花园冷泉的方向，无声无息地飘去。
所过之处，冰霜蔓延。
她没有再动手，也没有带走任何人。只是如同来时一般，留下一条冰封的死寂路径，消失在弥漫的烟雪之中。
仿佛刚才那场差点毁灭一切的爆炸和杀局，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萧绝紧绷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向后倒去。
裴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沈烬看着寒妃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倒在裴琰臂弯里、气息奄奄的萧绝，再低头看看自己心口那点即将熄灭的微弱白焰。
心灯摇曳，在劫后余生的冰冷废墟里，映着她茫然又沉重的脸。
风雪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