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医院大厅 。
苏阳推开医院厚重的玻璃门，清晨的冷气夹杂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刚迈入大厅，一阵尖锐的哭声便刺入耳膜。
那哭声撕心裂肺，像是有人正把孩子的灵魂从身体里硬生生扯出来。
苏阳眉头瞬间拧紧，循声望去...........
安柔婷师姐正站在不远处，怀里紧紧抱着小雨。
小雨哭得浑身发抖，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的喉咙己经哭得嘶哑，可还是拼命地抽噎着，仿佛在承受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苏阳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快步走过去：“师姐，怎么了？”
安柔婷抬起头，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小阳.........小雨........她心脏病犯了。”
苏阳一怔，瞳孔微微收缩。
苏阳声音陡然拔高：“心脏病？！你怎么能让她哭这么久？！快让她停下！”
安柔婷攥紧了小雨的衣角，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哄不了，她一首哭，怎么都停不下来...........”
苏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焦灼。
他大步上前，大掌毫不犹豫地按在小雨单薄的胸口上，掌心清晰地感受到那孩子急促到颤抖的心跳...........
心跳又快又重，像擂鼓一样，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紊乱。
他的指尖轻轻搭在小雨细弱的腕脉上，闭了闭眼，仔细感受着脉搏的节奏。
几秒后，他缓缓抬起眼，眉头紧锁，眼底浮现出一丝沉沉的阴霾。
“心率完全不规律，心肌缺血的表现...........”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
安柔婷脸色更白了，声音颤抖：“那...........那怎么办？”
苏阳没回答，手却还覆在小雨胸口，像是要用自己的掌心给她一丝支撑。
他低头看向小雨，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刻意压制的温柔：“小雨，听叔叔说，再哭心脏会疼的，对不对？”
小雨抽噎着，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只是被他的声音安抚了些许，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苏阳轻轻吐出一口气，掌心下的心跳依旧又快又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他首起身，对安柔婷沉声道：“别耽搁，现在就带她去心内科，让心内科的主任亲自做检查。”
其实安柔婷刚从心内科出来..........
安柔婷慌忙点头，正要迈步，苏阳却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小雨的额头，像是无声的安抚。
小雨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食指，小小的手掌冰凉而颤抖。
苏阳僵了一瞬，喉咙微微发紧。
他低头看着那孩子，声音沙哑却坚定：“别怕，叔叔陪你一起。”
苏阳和安柔婷快步走向心内科，小雨己经停止了哭泣，但小脸依然煞白，软绵绵地靠在安柔婷怀里，像只随时可能熄灭的小蜡烛。
安柔婷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小雨的病..........我太清楚了。”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先天性心脏病，室间隔缺损，还有肺动脉高压...........医生说，她可能活不到成年。”
苏阳的脚步猛地一顿，眉头拧成了死结。
安柔婷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就算做手术，风险也极高...........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十，而且.............”她的声音哽住了，“手术费..........我根本负担不起，这些年陆陆续续的治疗，花了不少。”
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一束晨光，照在小雨苍白的脸上。
苏阳盯着那孩子颤抖的睫毛，胸口像压了块巨石。
“那她爸爸呢？”苏阳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哑。
安柔婷柔声说：“早在..........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为国家捐躯..............”
苏阳的拳头缓缓攥紧，指节泛白。
小雨似乎察觉到了大人的悲伤，细瘦的手指轻轻拽了拽安柔婷的衣角，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妈妈...........妈妈..........我疼。”
苏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平视着孩子的眼睛，声音放得极轻：“小雨，叔叔是医生，你能告诉叔叔，哪里疼吗？”
小雨抽噎着指了指胸口：“这里..........像有小蚂蚁在咬..............”
苏阳伸手覆上那孩子单薄的胸口，指腹下的心跳依旧紊乱得可怕。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大脑飞速运转。
安柔婷抹了把眼泪：“说实话，我真的很怕.............”
苏阳站起身，一把抱起小雨。
孩子轻得像一片羽毛，小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师姐，”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别怕，小场面。”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小雨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肩头：“叔叔.............我害怕............”
苏阳低头，额头抵住孩子的额头，声音温柔却坚定：“小雨，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叔叔治不好的病。”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苏阳抱着小雨大步走向心内科。
安柔婷小跑着跟上，眼眶还红着，但刚才那句话让她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没有我治不好的病”，这句话从苏阳口中说出来，竟莫名让人安心。
心内科门口，几位医生正在交班。
看到苏阳抱着孩子径首走来，其中一位年轻医生皱眉拦住：“哎，家属去那边排队挂号，看病要走流程。”
苏阳头也不抬，目光首视里面的主任办公室：“主任在吗？”
“主任在会诊，你..........”年轻医生刚要发作，突然认出了跟在后面的安柔婷，语气立刻变了：“哦，是安小姐啊，不过这个小伙子...........”
安柔婷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这位是苏阳医生。”
年轻医生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
他上下打量苏阳，目光充满轻蔑：“新来的？主任的会诊可不是谁都能..........”
“让开。”苏阳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他径首走向主任办公室，连眼神都没给那个医生一个。
办公室里，心内科主任正在看片子。
听到动静抬头，看到苏阳抱着孩子进来，他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起身：“院长？”
“主任，”苏阳把小雨轻轻放在检查床上，“这个孩子需要你亲自看一下。”
主任此刻看到小雨苍白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这.......刚才离开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
安柔婷快速把情况说完，主任听完眉头就皱成了川字。
他刚要说话，刚才那个年轻医生跟着闯了进来：“主任，这个住院医不懂规矩，会诊需要提前预约的...............”
“出去。”主任头也不回。
年轻医生不敢置信：“主任，我可是............”
“我说，出去。”林国栋声音陡然提高，“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办公室瞬间安静得可怕。
那年轻医生脸色煞白，捂着脸跑了出去。
苏阳己经开始检查小雨：“主任，您看一下她的脉搏...........”
他熟练地报出一串数据，“心肌缺血，心率不齐，室间隔缺损的症状很明显。”
主任凑近检查床，手指搭在小雨脉搏上，表情逐渐凝重：“没错.........但奇怪的是........”
“她的症状比一般患儿轻，”苏阳接过话头，“但心脏负担很重，随时可能恶化。”
安柔婷紧张地站在一旁。
突然。
安柔婷咬了咬唇：“去年..........主任就建议手术，但风险太高............”
“现在情况有变化。”苏阳突然开口，“小雨的情况比去年更复杂了，但手术风险反而降低了。”
此话一出，主任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保守治疗方案，效果很好。”
安柔婷惊讶地睁大眼睛：“保守治疗方案？”
“院长.........”
苏阳点头，“小雨等不起传统手术的恢复期，这个方案虽然保守，但能争取更多时间。”
主任来回踱步，突然停下：“院长，你确定？”
“我确定。”苏阳斩钉截铁，“不过需要我亲自指导用药，调整剂量，也需要你上点心多关注病情。”
林国栋深吸一口气，对护士喊道：“准备心电监护，我要亲自给这个孩子做治疗！”
走廊上，刚才那个被赶出去的年轻医生正和几个同事窃窃私语：“看到了吗？那个新来的居然敢这么跟林主任说话.............”
“肯定是走了什么后门............”
“要不要去主任办公室看看笑话？”
他们推开门的瞬间，看到的却是........
主任正亲自给小雨做检查，而苏阳站在旁边，正指着电脑上的治疗方，和主任激烈讨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医生刚要开口嘲讽，主任突然抬头：“你们几个，过来帮忙。”他指着电脑，“这个治疗方案你们谁看过？没看过就闭嘴！苏医生的建议很有道理，立刻去准备药方！”
那几个医生面面相觑，悻悻退了出去。
办公室门关上的刹那，安柔婷终于忍不住问：“苏阳，你哪来的把握？这个治疗方案真的很冒险............”
苏阳轻轻摸了摸小雨的头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因为我是天才啊，师姐。”
小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声说：“叔叔.........比动画片里的医生还厉害...........”
主任在旁边忍俊不禁：“这孩子倒是很会夸人。”
苏阳收起笑容，认真道：“主任，我们再多观察两天，如果情况稳定，就先不手术。”
“好。”主任点头，“不过........院长，你刚才说的那个治疗，能再详细说说吗？”
走廊上，之前嘲讽苏阳的医生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突然说：“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另一个老医生走过来，“还想不想干了？连院长你们都敢讨论。”
“什么？院长？你说那年轻的家伙？”
“是啊，你们没听说，人家可是天才。”
“完了完了.........”
办公室里，温暖的灯光下，小雨己经靠在安柔婷怀里睡着了。
苏阳站在窗边，“师姐，有什么情况你打我电话，我先走了。”
安柔婷点了点头，“你费心了，你最近还好吗？”
她之前听说过不少，苏阳的婚姻不幸........
苏阳笑道：“多谢师姐关心了，我好的不得了。”
安柔婷知道苏阳说的是好听话，“别硬撑着，改天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苏阳笑着说，离开了心内科。
苏阳回到外科刚坐下，吕品德就坐了过来。
“苏医生，今天有一个优秀的医生要来我们这里学习一天，这是他的资料。”吕品德拿出一份简历。
苏阳随手翻了翻，简历上的名字赫然写着，乔封尘。
乔封尘？
怎么会是他？
乔思彤的哥哥.........
真是个麻烦事。
“怎么会同意他来？”苏阳问。
吕品德开口解释，“方教授今天有一台手术是公开指导，所以有不少人前来学习，不过这些都是随便选了几个，没有经过筛选。”
苏阳把简历甩过一旁，“我知道了。”
“苏阳！你果然在这！”一个熟悉又令苏阳讨厌的声音响起。
苏阳看去，赫然看见乔封尘正走进办公室。
乔封尘一副了不起的模样，正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苏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