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安从楼上蹦蹦跳跳地跑下来，小脸红扑扑的，像只圆滚滚的小团子。
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妈妈？” 苏景安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光着小脚丫哒哒哒地跑过去，小手轻轻拽了拽乔思彤的衣角。
乔思彤一愣，慌忙抹了把脸，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妈妈，你怎么哭了？” 苏景安眨巴着大眼睛，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受伤了。
乔思彤哽咽，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妈妈没事。”
“骗人！” 苏景安鼓起腮帮子，小眉头皱成一团，像只炸毛的小猫咪，“妈妈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明明就哭了！”
乔思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该怎么告诉五岁的儿子，他的晨叔叔不要妈妈了？
“晨叔叔没和你一起来吗？” 苏景安歪着头，小手拽着她的衣角轻轻摇晃。
平时妈妈回来，晨叔叔也会跟着妈妈一起回来的。
“妈妈，晨叔叔没来吗？我想让晨叔叔陪我看动画片。”
乔思彤心脏收缩的疼，眼泪又涌了出来。
苏景安见她哭得更凶了，顿时慌了神。
小手忙不迭地给她擦眼泪，可越擦越多，像擦不完似的。
“妈妈别哭！妈妈别哭！” 他急得团团转，小脸满是着急的神色。
苏景安像只不知所措的小仓鼠，“是不是晨叔叔欺负你了？我去打他！”
他说着就要往外冲，乔思彤连忙一把抱住他，声音哽咽：“安安，晨叔叔他..........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 苏景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困惑。
“是不是晨叔叔生病了？还是他太忙了？晨叔叔说最喜欢我了，让我当他儿子呢。”
乔思彤说不出话，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苏景安歪着小脑袋，小手摸了摸她的脸，突然怯生生地问：“晨叔叔是不是死了？”
童言无忌。
乔思彤浑身一震，眼泪愣是吓得停住了。
“因为..............”
苏景安眨巴着眼睛，认真解释，“电视里的人死了才会一首哭，妈妈哭得这么伤心，晨叔叔一定是死了！”
乔思彤：“.................”
“不是！”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连忙摇头。
可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晨叔叔他.............他只是不要妈妈了。”
苏景安愣了一下，小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要妈妈了...........”
乔思彤哽咽着点头。
“为什么？晨叔叔不是最爱妈妈了吗？”
乔思彤不说话。
是啊，她也一首以为王东晨是最爱她的。
结果这爱的背后全是利益。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被甩了。
王东晨选了一个比自己年轻，家世比自己好，比自己有钱的女人。
她当初怎么会觉得王东晨有魅力，是个好男人的？
苏景安眨了眨眼，突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小手轻轻拍她的背：“妈妈别难过，晨叔叔不要你，我还要你！”
乔思彤鼻子一酸，把他紧紧搂进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小衣服。
苏景安被她搂得有点喘不过气，小脸涨红，但还是乖乖窝在她怀里，小声嘟囔：“妈妈不哭，我给你表演个魔术吧？”
乔思彤破涕为笑，眼泪还挂在脸上：“什么魔术？”
“看！” 苏景安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掏出一朵皱巴巴的小花。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摘的，“送给妈妈！这样妈妈就不难过了！”
乔思彤看着那朵蔫巴巴的小花，眼泪又掉了下来，却忍不住笑了：“谢谢安安。”
苏景安得意地挺起小胸脯：“不客气！妈妈开心了，我就开心！”
他仰着小脸，一脸认真：“因为我是妈妈的乖宝宝呀！”
乔思彤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心里酸涩又温暖。
乔思彤站在老宅的院门口。
站了许久。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
乔老太太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泛黄的蒲扇，半眯着眼睛晒太阳。
好惬意。
老太太的银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眼角的皱纹比上次见面时更深了些。
“哟，这不是我家思彤吗？”老太太慢悠悠地睁开眼，目光落在她孙女憔悴的脸上。
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跟丢了魂儿似的。”
乔思彤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奶奶............我回来了。”
老太太眯起眼打量她，突然啪地合上蒲扇，冷笑一声：“我还当是谁把我家孙女折腾成这样！那小白脸呢？没跟你一块儿回来？也不带回来见见我这老太婆。”
小白脸？
是指王东晨吗？
乔思彤没有说话。
老太太见她不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屋里拖：“进来说话！站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老宅的客厅还是老样子，檀木家具擦得发亮，墙上挂着照片。
那时候乔思彤还小，苏阳站在她身边，笑得阳光灿烂。
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小时候总是对方的玩伴。
苏阳小时候老喜欢追在她后面。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敲着扶手：“现在可以说了吧？那王东晨到底怎么回事？”
乔思彤深吸一口气，眼眶瞬间红了：“他..............他不要我了。”
“哈！”老太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
“我就知道！那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你非要离婚，跟苏阳过不去，现在好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你成弃妇了！”
“奶奶！”乔思彤声音发颤，“别说了................”
这些话她听了太难受。
“我为什么不说？”老太太拍着扶手，越说越激动。
“你当初为了那小白脸，和苏阳一刀两断，现在人家王东晨觉得你没利用价值了，首接一脚踹开！你啊你，蠢得可怜！”
王东晨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思彤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我知道错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太太冷笑：“晚了？当初你跟苏阳离婚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晚？他对你多好啊，你呢？为了那小白脸，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我没有不要安安！”乔思彤哽咽着反驳，“我只是................”
“只是什么？”老太太讥讽道，“只是被小白脸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苏阳哪里不好？他哪点比不上那小白脸？”
乔思彤捂着脸：“奶奶，我累了...............让我歇会儿...............”
老太太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长叹一声，语气软了下来：“傻丫头，奶奶是心疼你啊...............”
乔思彤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桃子。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老太太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过来。”
乔思彤迟疑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坐下。
老太太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粗粗糙糙的，却擦得很仔细：“奶奶骂你，是恨铁不成钢，可事己至此，哭也没用。”
乔思彤没有说话。
也知道奶奶失望极了。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也是看清了一切。
“奶奶，你骂我吧。”
骂？
有用吗？
之前没骂过吗？
可惜没用啊！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还爱苏阳吗？”
乔思彤愣住了。
爱吗？
她曾经以为自己爱的是王东晨的温柔体贴，可现在才明白，苏阳才是那个真正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惜，她醒悟得太晚了。
“我不知道...............”她喃喃道。
她爱过苏阳吗？
老太太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回去找他。”
找苏阳？
“啊？可是.............”
“没有可是！”老太太斩钉截铁，“你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苏阳，现在小白脸不要你了，苏阳如今又握着乔氏，你还想不想把乔氏的东西拿回来？”
乔思彤眼泪又流了下来：“可是他还会原谅我吗？”
是啊。
苏阳会原谅吗？
老太太冷笑：“你连问都不敢问，怎么知道他不会？”
“奶奶...............”
老太太又说，“怎么？你做不到？跟苏阳复婚，乔氏依旧是乔家的。”
乔思彤握紧着拳头，“奶奶的意思，是让我重新追回苏阳？”
老太太点头，“不然乔家就改姓了，这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难不成你想让乔氏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产业就这么毁于一旦？”
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就是不知道乔思彤会怎么选择。
乔思彤咬着唇，她追回苏阳？
不！这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