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护卫统领出手泯灭魔法的同一刹那!
“哎呦喂!停!停手啊!!”一个带着明显慌乱、试图和稀泥、甚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胖乎乎嗓音插了进来,急切地想要抹平方才的凶险,“魔…魔法怎么能这样乱用啊!孩子们!要友爱!要和睦啊!”皇帝轩辕无极本人,一边努力吸着气平复因匆忙上前而略显急促的喘息,一边扯开一个挤出来的、僵硬无比的和善笑容,从那片怒放着火烈鸟般猩红花朵的繁茂花丛后“挪”了出来。
他体态微胖,一身玄黑为底、绣满金丝龙纹的威严常服,此刻更凸显了几分圆润,额头甚至残留着几滴未擦净的细汗,眼神飘忽闪烁,话语带着粘腻的气息,“都是…咳…都是朕看着长大的帝国苗子…玩玩闹闹就算了…怎么还…还动真格的用起魔法来了!”他挥舞着套着华丽金戒的胖手,试图驱散弥漫的肃杀气氛,但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般,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极力掩饰却藏不住的讨好与紧张,频繁地、小心翼翼地瞥向后方——那位刚刚才从容不迫地踏出绛紫色帝王花丛阴影的月听风。
月听风。
月族家主,月如歌的生父。
他缓步而出,步履沉凝得仿佛在丈量天地的刻度。素白长袍依旧是不染尘埃的纯净,行走间片花不沾。那张曾令无数大人物忌惮的面容平静无波,眼底深处蕴着堪破世事的淡漠。眼前这足以令邓族鸡飞狗跳的血腥冲突,在他幽深的眸光里,倒映得如同一圈投入古井的石子漾起的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甚至未曾先瞥一眼那靠坐在冰凉廊柱之下,肩头渗出刺目鲜红、呼吸微促、小脸上除了不甘更添一层死寂冰霜的亲生女儿。
月听风的视线,率先如同两道冰冷的、打磨至极致的手术刀锋,精准地钉死在趴在地上、如同濒死烂泥、手腕无力耷拉的邓贝尔身上,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漠然虚空。
然后,他才缓缓转向那个喘息着的月如歌。目光中没有任何关切的探询,没有因女儿受创而燃起的怒火,只有一种如同打量某种器物是否失灵的平静,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不容反抗的决断。他略略抬高了音调,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穿透喧嚣的清晰力量,如同在神殿宣告神谕,字字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月如歌。”
这个名字,念得没有分毫属于父女的温情。
“御前失仪。冲撞同侪。聚众斗殴,致人重伤。”
三项罪名,如同寒冰凝结的枷锁,重重落下。
“还不速速起身,”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向邓贝尔少爷赔礼——认错!”
“赔礼认错”!!
这西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淬毒的冰棱,狠狠楔入月如歌那颗早己被绝望冰封的心房!左肩的伤口火烧火燎,痛彻骨髓!但比剧痛更尖锐、更冰冷刺骨的,是来自血脉根源的、冰冷的、毫不犹豫的背叛与切割!她的下唇几乎被咬穿,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口腔,身体因巨大的屈辱与痛楚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支撑在地面小手上的指节己然捏得青白!
“哎,月爱卿,小孩子打闹,何必……”轩辕无极连忙出来打圆场,胖乎乎的脸上堆着笑,“邓家小子皮厚,我看也没啥大事嘛……”语气飘忽,试图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冰冷。
但月如歌没有站起!没有低头!
她反而猛地、更用力地抬起了下颌! 那纤细的脖颈如同被拉满到极限的强弓,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瞳深处,翻涌的熔岩被瞬间冻结,化为一片燃烧着的、冰冷刺骨的烈焰!而她那深紫色的右眼,在那极致的意志冲击与难以忍受的屈辱压迫下,在特定的夕阳光线角度下,那道冰蓝色的寒芒再次,且前所未有地清晰、灼亮地撕裂瞳色屏障! 宛如深藏万载冰川之下的魔眼骤然开阖!那道光芒,蕴含着不屈、控诉、永不妥协!洞穿了一切虚伪与压迫!
她的目光扫过月听风那漠然如冰雪神殿雕像般的侧脸,掠过地上气息奄奄、肮脏不堪的邓贝尔,掠过那群被吓得噤若寒蝉、眼神闪烁的昔日嘲讽者,掠过仍在努力挤出笑容、额头却隐隐渗汗的微胖皇帝……
最终!再一次! 无视了所有喧嚣!将灵魂深处咆哮的不屈岩浆与刺骨的寒冰意志熔铸!
汇聚!
点燃!
向着那最终的皇权象征——永不弯曲!
如同两道以不屈意志淬炼而成、凝聚了她全部灵魂力量的破甲重弩!无视距离,无视所谓威压,更无视那冰冷到极致的皇权与父权!锐不可当!决绝地、狠狠地、扎向水晶亭台下那个金发闪耀、掌控一切的少年皇子——轩辕寒的内心深处!
恰在此时!
夕阳最后一道如同燃烧生命般浓烈的金红色光芒,如同神祇投向凡间的聚焦之灯,突破了重重水晶花架的阻隔,精准无误地倾泻而下,完完全全笼罩在那道蜷缩于廊柱阴影前、倔强昂首的纤小身影之上!
被撕裂的月白衣袖,在风中如同战旗般凄然飘荡;肩头那道刺目的血痕,在金光下恍如泣血的荆棘冠冕;几缕散乱的银白发丝沾染着汗珠与尘土,在光中倔强地飞扬……
光与影在此刻完成了最完美的构画——脆弱!悲壮!凛然不可侵犯!
那双异色的眼瞳中迸射出的意志光芒,如同在绝望深渊中燃起的永恒冰焰,焚尽一切怯懦与妥协!
两道目光!在无声的寂静中悍然碰撞!爆发出灵魂撕裂的锐鸣!
轩辕寒——在那束冰冷、炽热、不屈的冰蓝光芒最终破体而出、裹挟着夕照金辉如同审判之剑般洞穿虚伪黑暗首刺他灵魂的瞬间,整个躯体如同被无形的雷霆贯穿!
他冰蓝色的瞳孔瞬间收缩至极限寒点,眼底最深处的黑暗中,猛地翻腾起足以焚毁他自身理智的、最纯粹的黑色魔焰!吞噬一切的欲念汹涌而出:占有!彻底撕碎这具身体的每一寸骨骼!再于绝对的皇权威压下亲手将其重塑为完美跪像!囚禁这双燃烧着反抗与瑰丽寒冰的眼瞳!让这份独一无二的灵魂成为他皇权冠冕上最璀璨也最屈服的战利品!
十一岁皇子的“平静”面具轰然碎裂!下颚线条绷紧如即将崩断的弓弦!属于掠夺者的、彻底扭曲的占有魔欲,于无声中咆哮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