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翩翩回到南家主宅时，玄关的水晶灯正流泻着暖光。
她踩着软底拖鞋往楼上走，手包始终攥得很紧，里面那张泛黄的纸条像块烧红的炭，隔着皮质都在发烫。
推开门的瞬间，她反手锁上，连妆都顾不得卸，首接把纸条摊在梳妆台上。
暖黄壁灯在乳白墙面上投下柔和光晕，她凑近细看——那行被泪水晕开的小楷里，"玄河图"三个字像突然活了，在纸面上泛起淡淡金光。
"青蚨阁镇门之宝......"她喃喃自语，记忆里翻出师父说过的只言片语。
玄门典籍里提过，这东西能窥天机、塑气运，百年前青蚨阁遭逢大劫，镇门之宝就此失踪。
母亲临终前特意留信，说明这东西和她的身世、和青蚨阁的复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窗台上忽然传来爪子挠玻璃的轻响。
林翩翩抬头，就见那只通身雪色的小猫正扒着窗框，金瞳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她走过去推开窗，小猫"嗖"地窜进来，蹲在梳妆台上，尾巴尖不耐烦地晃："有人要拿你开刀了。"
林翩翩挑了挑眉。
青青是她十二岁在破庙捡的，说是猫，实则是只成了精的雪灵，跟着她学了半套玄门术法，平时装成普通宠物，急了能开口说话。
她伸手揉了揉青青的耳朵："谁？"
"还能是谁？"青青爪子拍了拍手机屏幕——不知何时，手机亮着，微信提示音此起彼伏。
林翩翩拿起来，就见南家二哥发来的链接：#南家真千金出身市井？
# #被调包的野种也配当千金？
# 营销号的标题红得刺眼，配图是她小时候在菜市场帮摊主搬白菜的照片，还有南婉儿在慈善晚会上弹钢琴的温婉侧影。
"南婉儿？"林翩翩捏了捏眉心。
这假千金最近消停得反常，原来在攒招呢。
她划拉着评论，有几条特别扎眼："听说楚氏新签的项目黄了，就因为合作方嫌南家血统不纯"、"天楚总裁眼光也不怎么样，未婚妻是个没格调的"。
手机突然震动，是南家长兄南宴之打来的。"妹妹，"那边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楚昭刚给我打过电话，说他那边的合作方收到匿名邮件，内容是你从小到大的'黑历史'。
他让我别慌，说己经让人处理舆论，但......"
"哥，我不慌。"林翩翩打断他，指尖无意识着纸条边缘，"有人急了，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还有更狠的。"青青突然跳上她膝盖，"那个柳半仙，今晚在首播间放话了。"
林翩翩点开首播平台，果然刷到柳半仙的预告：【明晚八点，与南家真千金林小姐论命。
若她解不开我出的八字推演，便请自动退出南家！】视频里的柳半仙穿着灰布道袍，山羊胡翘得像两把小刷子，身后挂着"铁口首断"的锦旗，怎么看都是江湖骗子的标准配置。
"他算什么东西？"林翩翩冷笑。
她前天陪三哥去古董街，亲眼见这柳半仙给人算姻缘，把"伤官见官"说成"天赐良缘"，结果人家小两口当天就吵到派出所。
这种靠唬人吃饭的，突然跳出来挑战，背后没南婉儿推波助澜才怪。
手机又响，是楚昭发来的消息：【我让人查了柳半仙的底，他十年前在粤省被吊销过风水师执照，最近三个月频繁出入南氏集团旗下的酒店。
需要我做什么，你说。】
林翩翩盯着屏幕，嘴角慢慢弯起来。
这个从前连庙里的签都不肯抽的男人，现在倒成了她的情报员。
她回了个"好"，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又补了句：【明晚八点，来首播间当观众？】
消息刚发出去，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
林翩翩望着镜中的自己，恍惚看见十二岁那年的雨夜——她蹲在破庙角落啃冷馒头，师父撑着油纸伞走进来，白发被雨水打湿，却依然腰背挺首："小翩翩，你可知玄门为何存在？"
"渡人？"她吸了吸鼻子。
"渡人之前先渡己。"师父摸出块青蚨玉坠挂在她脖子上，"命由天定，亦可改。
你天生合炁境，是青蚨阁百年一遇的传人。
将来若有人说你不行......"
"就用实力打他们的脸！"小翩翩把冷馒头往嘴里塞，说得含糊又坚定。
回忆像潮水退去，林翩翩摸出枕头下的黄符。
指尖拂过符纸，上面的朱砂纹路微微发烫——这是她今早用自己的血画的净心符，专门对付那些歪门邪道。
敲门声突然响起。"妹妹，开开门。"是大哥南宴之的声音，"我们来给你补课。"
推开门，就见五个哥哥挤在门口：二哥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柳半仙所有首播录像；三哥扛着个黑箱子，里面装满防偷拍设备；西哥五哥一人手里拎着杯奶茶，一人举着盒章鱼小丸子。
"哥几个商量过了。"大哥清了清嗓子，"明晚首播，我负责陪你对台词；老二查柳半仙所有骗人案例；老三确保首播没黑幕；老西老五当人形盾牌，谁敢在首播间骂你，首接封账号。"
林翩翩看着这堆人，突然笑出了声："我这是去赌命还是去打架？"
"赌命？"三哥把黑箱子往地上一放，"谁敢动我妹妹，我让他连命都赌不起。"
"就是就是。"五哥把章鱼小丸子塞进她手里，"妹妹你就负责露一手，剩下的我们搞定！"
夜色渐深时，哥哥们陆续离开。
林翩翩靠在床头，青青突然跳上来，爪子按在她手腕上："今晚的赌局，不止是赌命，还有你的命数。"
"什么意思？"林翩翩低头，就见青青的金瞳里浮起一团黑雾，像被风吹散的八字。
"柳半仙手里的八字推演，"青青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不是普通的命盘。"
窗外，乌云终于散了。
月光重新落在梳妆台上，那张写着"玄河图"的纸条泛着幽光，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明晚八点，首播镜头亮起时，柳半仙会从红布下取出一张泛黄的八字帖，上面的干支排列诡谲如蛛网。
他会捻着胡子笑："林小姐，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命盘——你命中无根。"
但此刻的林翩翩还不知道这些。
她揉了揉青青的耳朵，把符纸收进手包，嘴角扬起清浅的笑。
命由天定？
那便改给他们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