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嘀嘀——!”
幽绿色的倒计时如同恶魔的心跳,在死寂的矿洞深处疯狂跳动!00:04:59… 00:04:58…冰冷的数字在布满锈蚀的屏幕上闪烁,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那镶嵌在巨大锈蚀金属箱体上的屏幕,如同恶魔睁开的独眼,散发着不祥的幽光。箱体内部传来的沉闷撞击和金属撕裂声越来越密集,整个箱体如同痉挛的巨兽,在强光手电的光柱下剧烈震颤!表面那些深褐色的锈蚀瘤疯狂蠕动,更多的暗红色粘稠“脓血”从接缝处喷射而出,带着刺鼻的甜腥恶臭,溅落在布满黑色粉尘的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撤!快撤!到上层平台!”防化三队队长的嘶吼在通讯器里炸响,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调。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主巷道!
混乱!刺耳的警报声、沉重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那如同催命符般的倒计时嘀嗒声,在狭窄、陡峭、湿滑的斜坡巷道里疯狂交织!穿着臃肿防护服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兽群,不顾一切地向上奔逃。碎石在脚下滚落,垂挂的废弃电缆如同鬼手般抽打着身体。
田有粮被李大锤和张麻子一左一右死死架着,肩头的伤口在剧烈拉扯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刀片。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衣衫。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跟上步伐,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下方那疯狂闪烁的幽绿屏幕和剧烈震颤的恐怖箱体。
“柱子!记录!坐标!箱体形态!倒计时!”田有粮的声音嘶哑,穿透混乱和轰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柱子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因恐惧而咯咯作响,却死死抱着怀里的笔记本,用颤抖的手,借着李大锤手电筒晃动的光柱,在崭新却己溅上泥污的纸页上,歪歪扭扭地写下:“黑石峪主巷下层平台……金属箱……NexGen标记……倒计时……4分……”一滴冰冷的汗水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更猛烈、更恐怖的爆炸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下方传来!仿佛地心深处有巨兽挣脱了枷锁!整个矿洞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山摇地动!顶壁巨大的黑色岩块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支撑木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断裂声!浓密的、混合着硫磺、铁锈和未知化学物质的烟尘如同海啸般从下方狂涌而上!
“趴下!找掩护!”尖兵绝望的嘶吼被淹没在毁灭的轰鸣中!
一股灼热的气浪混合着致命的烟尘和飞溅的碎石,狠狠撞在向上奔逃的人群后背!田有粮感觉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整个人连同架着他的李大锤和张麻子,一起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斜坡上,翻滚着撞向洞壁!防护服与粗糙的岩石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咳咳咳……”浓烟灌入面罩,辛辣刺鼻,视线瞬间模糊,只剩下翻滚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轰鸣!田有粮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肩头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混乱中,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是李大锤!张麻子也在不远处挣扎着爬起。
“柱子!柱子呢!”田有粮嘶声大喊,声音被烟尘呛得断断续续。浓烟中,他隐约看到柱子蜷缩在几米外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怀里死死抱着那个笔记本,身体在剧烈的咳嗽中颤抖。
“倒计时……炸了……”柱子带着哭腔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
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但矿洞的呻吟并未停止。碎石落地的噼啪声,支撑结构断裂的嘎吱声,还有……一种新的、令人心悸的、如同无数条毒蛇在地底爬行的“沙沙”声,从下方深处传来!浓烟稍稍散去,强光手电的光柱艰难地穿透浑浊的空气,照向下方的主巷道平台。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血液几乎冻结!
那个巨大的金属箱体己经彻底炸裂!扭曲变形的厚重钢板如同破碎的蛋壳,向西周翻卷飞溅!平台中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坑洞边缘的岩石呈现出被高温熔融又急速冷却的琉璃状!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甜腻铁锈腥气混合着刺鼻的焦糊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臭氧的怪味,如同实质般从坑洞中喷涌而出!
更可怕的是,在坑洞边缘和下方炸开的岩层裂隙中,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正源源不断地涌出粘稠的、闪烁着诡异暗红色和深蓝色光泽的液体!那液体如同拥有生命的熔岩,带着灼热的高温(探测仪器瞬间爆表!),疯狂地顺着斜坡巷道向下奔流!所过之处,黑色的粉尘被瞬间吞噬,岩石发出“滋滋”的恐怖腐蚀声,腾起滚滚白烟!那“沙沙”声,正是这致命的“锈蚀洪流”奔腾的声音!
“是‘毒种’的活化母液!浓度……浓度无法测量!活性……爆表了!”防化队长看着瞬间被冲击得一片空白的监测屏幕,声音充满了绝望!
“堵不住了!快撤!撤到地面!启动最高级别封洞预案!”命令带着破音的嘶吼。
撤退变成了真正的亡命奔逃!身后是如同地狱岩浆般奔涌而下的暗红色死亡洪流!那灼热的气浪烤得防护服发烫,恐怖的“沙沙”声如同死神的低语紧追不舍!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那洪流吞噬掉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将一切化为冒着白烟的、被急速锈蚀的废墟!
“快!再快!”张麻子拖着受伤的腿,嘶声催促。李大锤几乎是将田有粮扛在肩上,每一步都踏得地动山摇。柱子连滚爬爬,笔记本被他塞进怀里最贴身的位置。
当他们终于冲出矿洞口,重新感受到冰冷的山风和灰蒙蒙的天空时,身后的矿洞深处传来沉闷如雷的坍塌声!整个黑石峪的山体似乎都震动了一下!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烟尘如同巨龙的吐息,从洞口喷涌而出!
“封洞!立刻封洞!”防化队长对着通讯器狂吼。
早己待命的重型机械轰鸣着启动,巨大的混凝土搅拌车和喷射臂对准了那如同恶魔之口的矿洞。速凝混凝土如同白色的瀑布,汹涌地灌入洞口!
田有粮被李大锤和张麻子架着,踉跄着远离洞口,剧烈地喘息咳嗽,防护面罩内一片模糊。他挣脱开两人的搀扶,踉跄着走到一处高坡,死死盯着那正在被混凝土迅速封死的矿洞入口。洞口喷出的烟尘中,依稀还能看到一丝暗红色的微光在挣扎、扭动。
“田哥……”柱子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后怕。
田有粮没有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被封死的洞口,仿佛要穿透厚厚的混凝土,看清那地底深处奔流的恐怖洪流最终的去向。他粗糙的手,隔着厚重的防护服,死死按在胸口那块冰冷的硬面饼上。老蔫头的面容,矿洞里那幽绿的倒计时,炸裂的金属箱,还有那奔涌的暗红色洪流……一幕幕在眼前交织。
“它没被封死……”田有粮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让旁边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那东西……那锈毒洪流……它顺着矿脉,顺着地下的水脉……跑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山脚下,负责封锁外围的防化兵突然发出急促的呼叫:“报告!山脚东南方向!发现异常!废弃的矿坑排水沟……有……有暗红色的液体渗出!流量在增大!”
田有粮猛地转头望去!只见在灰黑色的山岩背景中,一条不起眼的、干涸己久的碎石沟壑里,正蜿蜒流淌出一条纤细却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溪流!那溪流在冰冷的山风中,散发着微弱的甜腥气息,如同大地被割开血管流出的毒血,正无声无息地,向着山下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和农田……流淌而去!
矿洞被封,恶魔之巢暂时被禁锢。但恶魔之血,己然渗透大地,化作致命的锈色溪流,奔向了更广阔的人间!田有粮的手,紧紧攥住了胸口的硬物,那冰冷的触感下,是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怒火和无边的沉重。清源之路,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