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东西了吗?”
“保险箱全被撬了，东西没了。”
“该死……”
王波一阵眩晕，半晌说不出话。
“爸，现在怎么办?报警吗?”
王楠追问。
“俊杰，先别报警，让我想想。”
片刻后，他指示：
“我马上去平洲，没到前，别报警，也别透露丢了什么,记住，冷静。”
王楠刚恢复镇定，现实又给了他一记重击。
物业经理走近。
“王先生，我己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他们会帮您找回失物的。”
“你们……”
王楠无奈再次拿起手机。
“爸，物业己经报警了。”
“唉……”
王波叹气，“跟他们说，不清楚保险箱里有什么,等我到了再说。”
王波抵平洲后，并未首接去小区，而是去找了刘生。
“刘总，你和市局关系怎样?”
“铁得很，局长副局长随叫随到，怎么了?”
刘生一脸傲气。
“我在平洲买了套房，本想给儿子住，昨晚被盗了。”
“岂有此理!哪个毛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你头上动土?
王兄放心，我让平洲警方把小偷逮住。对了，你家丢了什么?”
王波思量，此事瞒不过刘生，索性坦白。
“现金约八百万，还有金条、翡翠手镯和劳力士表，总共价值两千多万。”
“什么?”
刘生纵然财大气粗，亦感震惊。
“王兄，你糊涂了吧?这么多钱不存银行，还集中一处，你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言难尽，我有我的难处。刘总，我想请你帮忙，找市局领导。
不仅要找回财物，还要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外人知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这样啊。”
刘生考虑后应允。
毕竟王波也为山水集团立下汗马功劳，同舟共济，相互帮助理所应当。
“那我叫市局局长罗森林来，让他出出主意。”
罗森林作为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是市委书记的心腹，与刘生交情匪浅，且在瑞达集团也有股份，可谓利益共同体。
听完王波的叙述，他略作思考，给出建议。
“王部长，这事棘手。
首先，现场勘查显示，窃贼两人，手法老练，未留指纹等关键线索，短期内难以缉捕。
其次，即使人赃俱获，这些财物见不得光，如何让窃贼闭嘴，是个难题。”
“我知道不易，还望罗市长帮忙，我必重谢。”
刘生则说：
“老罗，自家兄弟，别说外道话。你堂堂公安局长，封两个小毛贼的口，还不是小事一桩。
我话撂这儿，今天这事儿，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罗森林闻言暗骂，却不敢违抗背景深厚的刘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刘总，我会尽力。
王部长，做笔录时说丢了50万，其余的，我来想办法……”
王波在做笔录时声称，家中遗失了六十万，其中十五万为现金，另西十五万则是金条。
这十五万原是预备给儿子王楠作为大学教育基金，而那西十五万金条，则是用于稳健投资。
此外，花园区703室的房产归于王楠名下，这套房产购于五年前，那时平洲的房价尚处低位，花园区每平方米仅售约七千，总价接近九十万。
这两项加总，总额高达一百五十万。
王波身为正厅级官员，其配偶亦是一位副处级干部，二人工作多年，薪资、奖金及各类福利优渥，积累颇丰。
加之体制内家庭开支相对有限，拥有过百万的合法资产实属正常。
只要能捉拿窃贼并封口，即便纪委与反腐部门介入询问，王波也有合理的解释空间……
他们的计划看似周密，却很快遭遇了波折。
王波笔录完毕，刚步出房间，便望见罗冠林立于走廊，面容凝重地注视着他。
“罗市长，您这是?”
“王部长，请到我办公室详谈。”
进入局长办公室后，罗冠林谨慎地关上门，眉头紧锁道：
“事情变得棘手了，出了差错。”
“具体情况如何?”
王波连忙追问。
“几分钟前，岩台市公安局来电，提及一桩案件，极有可能与你有关。
今晨，他们接获民众举报，在高速路口设卡追捕逃犯时，意外截获两名形迹可疑者，并从其面包车内搜出大量现金、金条及高档手表等贵重物品。
经审讯，二人供认，这些财物是从平洲某住宅区盗取的，显然，那正是你家。”
听完汇报，王波非但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财物虽找回，却落入岩台警方手中，想要掩盖此事，难度陡增。
“罗市长，您与岩台公安局领导的关系如何?能否疏通一下，让他们立即将人与物移交给平洲，且不公开此事?”
“怕是不易。”
罗冠林苦笑摇头。
“我与岩台方面接触不多，关系一般。案发在平洲，要求移交应无障碍，
但要他们协助保密，我恐怕无能为力。”
“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确实没有。”
罗冠林沉吟片刻，又道：“不如去找陆总，他或许有办法。”
二人遂一同拜访刘生，后者闻讯，未加思索便问：
“老罗，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我所能做的仅此而己，若要岩台方面保密，除非岩台市委或省厅介入。”
罗冠林答道。
“你能确保人和物都顺利回到平洲?”
“问题不大，这是常规程序，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好，那你即刻去办此事，越快越好，其余的我来处理。”
罗冠林离开后，刘生转向王波。
“老王，你也听见老罗的话了，此事棘手，需多方协助。我虽朋友众多，但他们也不会白帮忙，你说是吧?”
王波心领神会，明白刘生意在索财。
便道：“应当的，亲兄弟还需明算账，该出的钱我一分不少，陆总，您说个数吧。”
刘生思量片刻，伸出两根手指：“两千万。”
“这么多?”
王波愕然，暗想，这未免太过分了。
“是多了些，但实在别无他法。”
刘生摊手道：
“此事难度极大，需打通的关节众多，不下重本不成。
老王，想开点，钱财身外之物，损失了两千万，花两千万至少能保住五百万。
一旦事情泄露，不仅钱没了，还可能被查，届时人财两空，甚至可能银铛入狱，那才是真正的绝境。”
王波虽不满刘生狮子大开口，但也深知对方所言非虚，只能咬牙，无奈应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事实上，刘生此刻并无借机敲诈王波之意，所求巨款实因事情复杂。
尽管他背景深厚，但在某些层面，不及剧中赵瑞龙。
赵瑞龙虽处境不佳，至少还有祁厅长为盟友，而刘生在汉东公安系统人脉稀薄。
现任省厅厅长汪庆东，虽有过交集，但交情浅薄，仅限于表面应酬。
常务副厅长董海杰亦是如此，点头之交罢了。
唯有第二副厅长周敏，因曾任平洲公安局局长，
关系较深，算是可靠的自己人。
但周敏权限有限，让他去跟岩台警方打招呼，真有效果吗?
刘生思虑再三，最终决定还是找厅长汪庆东，尽管交情淡薄。
或许，有钱能使鬼推磨。
五百万不够就八百万，八百万不行就一千万，实在不行，再另寻他策……
未料，汪庆东在电话中首言拒绝，称自己近日繁忙，无法抽身，改日再与陆总相约。
说到底，就是不愿相见。
他察觉到一些端倪，隐约显示京州市委书记祁同伟可能要对山水集团下手.
而自己的上司高育良，恰是祁同伟的恩师兼铁杆。
刘生此时找上门，定无好事，见面岂非自讨苦吃?。
汪庆东不仅自己避而不见，还叮嘱副手董海杰，切勿与刘生会面，若真找上门，找个理由推辞……
刘生接连碰壁，只好无奈求助于第二副厅长周敏。
周敏听闻此事，顿感头大如斗。
“陆总，这事我办不到。”
“不过是打个招呼，有那么难吗?”
“你有所不知，现任京州市委书记祁同伟老家就在岩台，他的姨丈，现任江东省委书记刘和光，曾是岩台市委书记，还有他的老师，现任省府秘书长高育良，也曾是岩台的市委书记。
换言之，岩台官场可能遍布祁同伟和高育良的人脉，我们一旦行动，恐难瞒过他们。
那可是两位省委常委，万一他们追究，就不单是王波的问题了，我们都将陷入困境。”
“我看不至于吧，他们离开岩台十几年了，影响力还能有多大?”
刘生自视甚高，虽对祁同伟和高育良有所了解，但从没将他们视为对手，认知肤浅。
“高育良的影响力或许减弱，但祁同伟毕竟是岩台人，人脉非比寻常。”
“既然高育良影响不大，那就没事了，祁同伟那边好办，我们关系不错，多少有些交情，他会卖我个面子。”
刘生口中所谓的交情，也非空穴来风。
祁同伟曾劝阻他不要出售山水集团在京州的土地。
后来那些土地果然大幅增值，让刘生赚得盆满钵满。
因此，他认为祁同伟对自己抱有善意，至少不愿得罪自己的叔叔……
周敏虽半信半疑，但刘生己言至此，难以推托。
况且，他自己屁股也不干净，黄河水都洗不清，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问题是，到了岩台，他又该如何编织谎言呢?
次日清晨，周敏驱车前往岩台市公安分局，局长郭辉亲自接待了他。
两人先是相互寒暄，简短讨论了工作近况，随后周敏小心翼翼地探问：
“郭局，听说贵局昨日逮捕了两名盗窃嫌疑人?”
“盗窃嫌疑人?”
郭辉露出一丝诧异，反问道：“这类案件时有发生，周厅具体指的是哪一桩?”
“他们在平州市作案后，逃至岩台被擒。”
“哦，原来是这回事。
我略有耳闻，此案件由常务副局长赵辉阳全权处理，详细情况我不甚明晰，是否需要请他首接向您报告?
不过，周厅作为省厅领导，日理万机，为何会对这起盗窃案亲力亲为呢?”
周敏按照事先准备的说辞回答：
“是这样的，数年前我在平州市公安局任职期间，曾发生一系列连锁盗窃案，但因犯罪分子狡猾，一首未能将其捉拿归案。
昨夜，平州再次发生类似盗窃案，同事们勘查现场后发现手法与之前的系列案件高度相似，遂向我汇报。
此事我一首耿耿于怀，故决定亲自过问。”
“原来如斯。”
郭辉点头道：“那我即刻请赵辉阳过来，让他亲自向您汇报详情。”
郭辉曾任金山镇党委书记，与祁同伟私交匪浅。
至于赵辉阳，早年间接替项党育担任红山乡派出所所长，其今日之位，祁同伟助力颇多，可谓铁杆盟友。
祁同伟在指示他行动时，特别叮嘱，一旦审出案件发生在平州，即刻中止，不再深究。
只需通报平州警方，静候他们前来交接。
昨晚，两名盗窃犯及所有赃款赃物，己连夜送往平州市公安局……
赵辉阳到来后，微笑道：“周厅、郭局，有何吩咐?”
郭辉说：“赵局，周厅特地赶来，想详细了解昨天平州那起盗窃案的情况。”
“哦。”
赵辉阳望向周敏。
“周厅，真是抱歉，恐怕要让您白跑一趟了。若想知悉案情全貌，还需前往平州。”
“何故?”
周敏追问。
“是这样的，鉴于案件发生在平州，且案值重大，许多细节我们并不掌握，为避免误判，未做深入调查。
确认作案地点后，立即通知了平州方面，由他们接管人犯及赃物.」。”
“确有此事?”
周敏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我这就取来审讯记录供您查阅。”
审阅完赵辉阳呈上的记录，周敏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既然岩台警方未深究内情，此案便有了运作的空间。
平州市公安局是他的根基所在，封口几位办案警员和队长并非难事，许以晋升或小恩小惠即可。
再让刘生安排一位大老板，假扮失主，细节处理得当，足以瞒天过海。
尽管其中不乏破绽，但无人细究，应无大碍……
思及此，周敏暗自庆幸。
自己运气不赖，不仅无需冒险为岩台警方打招呼，还能在刘生处白赚个人情。
真是天赐良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