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七年,初春。
当雅克萨城外的冰雪开始出现一丝消融的迹象时,一支与众不同的、散发着冰冷金属气息的军队,终于抵达了清军的大营。
这就是莫晓宸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皇家炮兵营”。
他们带来的是三十门闪烁着青铜色光泽的、巨大的“神威大将军炮”。每一门炮,都重达六千斤,其炮身之雄伟,炮口之深邃,让彭春和萨布素这两位见多识广的沙场宿将都看得是目瞪口呆。
更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这支炮兵营的构成。除了精壮的炮手,还有许多戴着西洋眼镜、拿着各种奇怪测量工具的“技术官员”,以及几位金发碧眼的西洋传教士。
这支军队,看上去不像来打仗的,倒像是一个移动的、巨大的“行军研究所”。
“彭将军,萨将军,”炮兵营的统领,工部侍郎勒尔谨,对着两位主将客气地拱了拱手,随即递上了一份由莫晓宸亲笔签发的命令,“莫大人有令,自即日起,雅克萨战场的所有攻城事宜,全权由我炮兵营接管。两位将军的任务是继续围困城池,防止任何一个罗刹人逃脱。”
彭春和萨布素相视一眼,虽然心中对这群“技术兵”的战斗力还存有疑虑,但莫晓宸的将令,他们不敢不从。
接下来的三天,雅克萨城外的清军大营,出现了极其古怪的一幕。
清军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那三十门巨大的火炮被缓缓地推到了距离城墙约五百步的一个山坡上。炮兵营的“技术官员”们则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各种各样奇特的工具——有望远镜,有测距仪,有风向标,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算盘。
他们对着远处的雅克萨城指指点点,测量着,计算着,在纸上写下了一串串两位主将完全看不懂的数字。
“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彭春看着那些“技术兵”神神叨叨的样子,忍不住对萨布素嘀咕道,“打仗,就是填炮、点火。何曾见过,如此繁琐?”
萨布素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里也同样充满了困惑。
第三天,下午,申时。
所有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
勒尔谨走上炮台,举起了一面红色的令旗。
“全营注意!”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坡上,显得异常清晰,“遵照《炮兵弹道测算手册》,第一轮,试射!目标,敌城,南面角楼!仰角,三十五度!装药量,八斤!开火!”
随着他令旗的挥下。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大地,都在剧烈地颤抖。
一枚重达二十斤的实心铁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砸在了雅克萨城南面的那个角楼之上!
“轰隆!”
那座由巨木和冰层构筑的、看似坚不可摧的角楼,在巨大的动能冲击之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拍了一掌。无数的木屑和冰块,冲天而起!整个角楼瞬间塌陷了下去!
一炮!
仅仅一炮!
整个清军大营,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彭春和萨布素,张大了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手下那些普通的火炮,需要轰击一天,或许才能造成的伤害,这“神威大将军”,只用了一炮就做到了!
而雅克萨城墙上,那些原本还在嘲笑清军的哥萨克们,此刻,也都被这毁天灭地般的一击,给彻底吓傻了。
“成功了!”炮兵营的阵地上,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勒尔谨的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但他没有忘记莫晓宸的嘱咐,他立刻下令:“记录数据!校正弹道!准备第二轮覆盖性射击!”
技术兵们迅速地根据第一发炮弹的落点,重新计算着风速和距离带来的偏差,微调着每一门火炮的仰角。
一刻钟后。
勒尔谨的令旗,再次挥下!
“目标,敌城南面城墙!全营,三轮齐射!放——!”
“轰!轰!轰!轰!轰!……”
三十门巨炮,分成了三个批次,以一种固定的、令人心悸的节奏,开始发出怒吼!
近百枚巨大的铁弹,如同冰雹一般,铺天盖地地砸向了雅克萨那段长约百步的南面城墙。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毁灭!
那座曾经让数万清军,都束手无策的、坚固的“冰城”,在“神威大将军炮”那绝对的、不讲道理的暴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冰层,在碎裂。
巨木,在折断。
城墙,在哀嚎。
在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地狱般的炮击之后。
雅克萨的南面城墙,己经彻底从地图上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冒着黑烟的缺口和一片由木屑、冰渣和残肢断臂混合而成的废墟。
城内,幸存的哥萨克们,早己被这场单方面的、如同神罚般的炮击,给彻底摧毁了所有的战斗意志。他们的火枪,在巨炮的面前,不过是可笑的玩具。
他们开始溃逃。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早己在城外,等候多时、士气高昂的、彭春和萨布素的两路大军。
战争,变成了一场追逐和屠杀。
次日,清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这座曾经让他们头疼不己的坚城。
雅克萨之战,以一种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摧枯拉朽的方式,宣告结束。
捷报,传回京城。
康熙皇帝正在南书房与莫晓宸一同等待着消息。
当他听完战报,得知整场攻城战清军的伤亡不足百人时,他这位己经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帝王,激动得再次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知道,莫晓宸又为他创造了一个奇迹。
一个用“技术”碾压“勇武”的全新的战争奇迹。
他看着莫晓宸,由衷地感慨道:
“莫卿,朕,今日方知,何为‘国士无双’!”
“有你,有这神威大将军炮。朕的目光,或许可以看得更远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