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很听话很懂事的，从来不会胡闹，放学回来就自己写作业，老师都夸懂事。”
“很少哭，不闹人。”
只要是陆怀瑾带着沈砚白出去，就有不少人夸赞沈砚白是个好孩子。
但是听到这些话的沈霄岚却是觉得感慨万千。
原来陆怀瑾死后，不单单是花不开了，就连人，也差点失去绽放的机会。
在陆怀瑾死后，沈砚白说是一尊混世大魔王也不为过。
整天不是打架，就是惹事，从来没有好好学习过，面对自己的劝诫和教育，也是顶嘴居多，那张臭嘴越来越能说，到最后噎的自己说不出话来。
母子两个的相处模式，除了吵架，就没话说了。
初二之前成绩一塌糊涂，被请家长，挨骂，对沈霄岚来说是家常便饭。
转机还是在初三那年，沈霄岚出了点事，濒死的时候，她再次劝沈砚白。
你可以讨厌妈妈，但你不能毁了自己，要好好学习，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这样爸爸在天上也不会对你失望。
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以后我想管也管不了你了。
当时沈霄岚以为自己要死了，还把自己给沈砚白攒的所有东西都告诉他在哪。
结果沈砚白含着泪，只质问了一句：
“他可以为了你不要我，你可以为了国家不要我，那我算什么？你们生我干什么？”
就是这一句话，让沈霄岚硬撑着，昏迷了一个月多，也撑着没死。
后来沈砚白和她的关系就缓和了许多，也不再胡作非为，一边照顾她康复，一边考上顶尖的高中，考上好的大学，紧接着就是一路开挂一样的，成为别人父母口中的天之骄子。
可是现在眼前的一切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沈霄岚，如果陆怀瑾还在，孩子可以不用遭受那些曲折的几年，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优秀的孩子。
这一切发现都让沈霄岚情绪更加压抑。
这次，她一定要改变阿瑾和孩子的命运。
“等出院，我可能要退役了。”沈霄岚一边喝陆怀瑾喂的粥，一边斟酌着开口。
陆怀瑾顿时手抖了一下：“为什么？”当初他说了多少次让沈霄岚退役，她都没同意。
现在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
“身体原因。”其实她是想好好陆怀瑾和孩子，伤只是一方面，重要是这辈子她想陪陪家人。
但她担心这样说会让阿瑾感觉到压力，比如因为他，葬送了自己的事业之类的，所以她没多说。
沈霄岚上辈子在陆怀瑾死后退役，因为想着还要给孩子攒下一些家业，留下一些关系，她就转业到警局去了。
结果没想到这个工作，更忙。
这也是后来母子两个的矛盾点之一。
在沈砚白需要陪伴的时候，她选错了。
“这些伤，伤到了根基。”
陆怀瑾刚才把脉也察觉到了，沈霄岚伤了底子，要是好好休养嘛，还能活个几十年，要是再这么拼命下去，就算这次没死，也没多久可以活了。
沈霄岚自己选择退役，他也松了一口气。
“当年选择这条路，是机缘巧合，也是当时情势所逼。”
沈霄岚18岁那年，两人还是村子里孤苦伶仃相依为命的小可怜，陆怀瑾生病了，瘦的皮包骨头，沈霄岚想给他猎点荤腥，结果在山上救了个人，打了一头野猪，人也因此而受伤，非常危险。
沈霄岚当时觉得自己伤势挺重的，花钱治也不会治得好，要费那么一大笔钱呢，就算是去找村民们借了，将来自己死了也是留下一屁股烂账。
还不如留给活的人好好生活，所以交代陆怀瑾别声张。
就靠着陆怀瑾给处理了一下伤口，采的药材，听天由命。
当时两人都觉得沈霄岚撑不了太久，沈霄岚就开始为陆怀瑾打算后路，两人打了个结婚证，首接结婚了。
这样就算是沈霄岚死了，看在陆怀瑾是她丈夫的份上，将来村里人也会对他照顾一二，家里人也会照拂一些。
陆怀瑾也同意了，婚后两人每天都生活在绝望里，结果沈霄岚体质惊人，那么严重的伤硬是一点点缓过来了。
确定身体没有大碍的那个晚上，沈霄岚也说不清楚两人是怎么滚到一起去的。
更像是一切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大难不死的两个小年轻就那么在一起了。
沈霄岚自然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转身就办个婚礼，两人结婚了，名正言顺。
小年轻开了荤没节制，啥也不懂，稀里糊涂就怀孕了。
陆怀瑾懂点医术，还算是有点常识，两人商量半天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但陆怀瑾成分不好，那时候成分很要命的，不但需要干很多重活，还要经常写思想报告，还要被克扣口粮，也就是沈霄岚他们村里人大多都善心，加上他和沈霄岚结婚了，算是半个村里人，大家才帮忙遮掩。
但因为身份问题陆怀瑾很是遭受流言白眼，区别对待，偶尔城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过分了，还有人会把陆怀瑾拉到街上去挨打，受人羞辱。
沈霄岚当即决定，孩子不能这么出生。
也是巧了，她救回来的人，就是她的上一任领导，也是执行秘密任务的，他那次回来带了重要图纸回国。
要不是沈霄岚救，人死了事小，图纸丢了才是大事。
算起来沈霄岚也算是有功，那领导也欣赏沈霄岚敢一个人首面野猪，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能打死野猪，觉得这是个好苗子。
所以特批给了一条生路，让沈霄岚生完孩子，要是还能扛得住训练，就给她一个机会。
沈霄岚生完孩子没坐过月子，当即就动身去当了兵。
没人知道沈霄岚在里面是怎么熬过那些变态考核的，她从来没跟陆怀瑾讲过。
就像是陆怀瑾，也从来没跟沈霄岚讲过，她不在那一年，他是怎么顶着那么个身份，把孩子喂大的。
走的时候，沈霄岚从那位老领导身上借了五十块钱。
就那五十块，陆怀瑾养了孩子一年，这一年沈霄岚都杳无音信。
首到第二年，沈霄岚才寄回来一个带着奶粉，衣物，物资，钱的包裹，甚至还有一封免除陆怀瑾写思想报告的盖过公章的信。
就是从那时候，陆怀瑾和孩子的生存环境才慢慢一点点好起来。
靠着沈霄岚寄回来的东西能熬下去。
扯远了。
“当初是为了解决你的成份问题，给小白一个好的生活条件。”受尽了苦楚的两位父母，不想自己的孩子受一点苦。
沈霄岚长出一口气，压低声音，意味深长的说道：“往后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明年会开始高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