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婆婆那干瘦的手指点在镜面中间,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种让人心里首发毛的狂热劲儿,说道:“你以为这是幻觉啊?错啦,这就是你以后会变成的模样。”
林云的心猛地一揪,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似的,一股凉气从脚底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
“以后的模样?”他声音干巴巴的,每个字都像是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
自己去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那些熟悉的人?
这可比做啥噩梦都吓人啊。
阿橘脸白得像纸一样,死死地拽着林云的胳膊。
陈默和沈青也一样,都朝着那满是裂痕的怪镜子看过去。
镜子里黑咕隆咚的,感觉能把所有的光都给吞进去。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由记忆产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过去的延续。”鬼影婆婆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只有走进记忆的裂缝里,才能看到真相。”她那干巴巴的手往前一推,那镜子居然悄没声儿地就飘起来了,镜子的裂痕里渗出一缕缕的黑雾,就像有生命似的在那儿蠕动。
己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林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在阿橘、陈默和沈青的脸上挨个看了一遍,看到他们脸上也都是那种很坚决的表情。
他第一个迈出了一步,去碰那冰凉的镜面。
手指刚碰到镜面的那一刻,就感觉有一股特别大的吸力。
一下子天也转地也转的,光影乱得不行,就好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似的,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搅和起来了。
等林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己经在一个特别奇幻的空间里了。
好多发光的碎块在周围飘着,每一块上头都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或者场景在闪呢,就跟打碎了的银河似的。
这儿就是记忆裂缝啦,是个用数不清的残留记忆碎块搭成的迷宫。
“小心点啊!”阿橘小声地喊了一句。
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看着有点青涩的“林云”正慌慌张张地跑呢,后面还跟着几个长得凶巴巴的追兵。
那个“林云”有一回没躲开,一下子就被人一刀捅到胸口了,那影像“哗啦”一下就碎了,然后又在不远处重新聚起来,接着就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逃跑和被杀死的过程。
“这难道是……以前的咱们?”陈默说话的时候带着疑惑和惊讶。
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这儿不光有以前的自己,还有以前的阿橘、以前的陈默、以前的沈青呢,甚至还有一些是他们从来没一起经历过的,是某个伙伴单独的记忆碎块。
每个碎块就跟那种老掉牙的默片似的,不停地循环放着某个时刻的成功啊、失败啊、高兴或者绝望的事儿。
那些失败的记忆呢,特别清楚,还带着特别浓的负面情绪。
“万象台。”林云的脑袋里突然就冒出这个词儿了,就好像是天生就知道似的,“这些失败的记忆,都被万象台给保存下来,还不停地循环播放呢。”他就这么看着一个又一个“自己”在不同的场景里死掉,看着“阿橘”在某个选择的时候流眼泪,看着“苏玉环”和“李婵”的影子在某些碎块里若有若无的,最后都走向了某种结局。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特别吓人的想法:“重叠……这重叠可不是啥简单的意外啊,万象台这是在筛选呢,在修剪呢!”它就是想弄出一个“完美结局”,通过不停地模拟、修正,把那些“不完美”的部分全给去掉。
而在那个所谓的“完美结局”里,是容不下多余的活人的。
阿橘、苏玉环、李婵……她们的样子、她们的声音,还有她们给人的那种温暖陪伴,在这个“完美结局”的规划里,都得被抹掉。
“咱得打破这个循环啊!”林云的眼睛里一下子闪过一股狠劲儿,“得把真的东西从这些纵的假东西里分离出来!”
他就看向一段老是重复的关键记忆片段:那是他以前碰到的一个两难的选择,不管怎么选,都会让一个同伴陷入危险。
这段记忆就像个特别顽固的疙瘩,后面好多不好的发展都跟它有关。
“自我否定逻辑……”林云小声嘟囔着,一个特别大胆的计划就在他脑袋里冒出来了。
要是记忆是构成这个空间的基础,那要是彻底否定一段关键记忆的存在,这个系统会不会出BUG呢?
他就把这个计划告诉了陈默和沈青。
陈默负责去分析记忆节点的能量走向,找出最薄弱的地方,沈青就在旁边守着,防止别的记忆碎片来捣乱。
林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把意识扎进那段痛苦的记忆里去了。
这时候他不再是个看客了,而是亲身经历的人。
他站在那个抉择面前,可这一回啊,他既没选A,也没选B。
“这事儿啊,就当没发生过!”他在心里怒吼着,“这个选择本身就是假的,是硬塞给我的!我不认,我要把它推翻!”
那强大的意志力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首首地朝着那段记忆的关键之处捅过去。
记忆的片段一下子就剧烈地晃动起来,还发出那种特别刺耳的叫声。
林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掉了,可他紧紧咬着牙,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推翻”。
“噗——”就跟气泡破了似的声音响起来。
那段特别重要的记忆一下子就炸开了,变成好多小光点,然后就散掉了。
这时候连锁反应就来了。
以那段记忆为中心,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一道道裂缝就像蜘蛛网似的往西周蔓延开去。
万象台的一部分开始塌了!
“成了!快跑!”陈默又惊又喜地大声喊着。
就在大家打算沿着崩溃的边缘逃出这个乱糟糟的记忆空间的时候,突然出状况了。
一道黑得像墨汁一样浓稠的影子,一点征兆都没有,就从林云脚下的虚空中冒了出来,就像那种有生命的触手一样,一下子就缠住了他的脚踝。
“林云!”阿橘惊得大叫一声,伸手去抓,却啥都没抓到。
林云只觉得有一股特别大的力量,根本抗拒不了,一下子就把他使劲儿往下拽,他就掉进了更深、更黑暗的记忆深处。
失重的感觉把他包围了。
他就好像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最后掉到了一个死沉沉的、满是血色的空间里。
有个模模糊糊又高高瘦瘦的人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就是研究员凌啊。
再看凌的身后,林云瞅见了让他肝儿都要吓破的场景:他自个儿正跪在地上,两只手糊满了黏糊糊的血呢。
在他跟前,倒着好几具尸体,熟悉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苏玉环的裙子角还是那么鲜亮,李婵的发簪掉在血洼子里,还有阿橘啊……阿橘就那么静静地躺着,脸上再也没了那调皮的笑模样。
“这……这……难道是我以后要做的事儿吗?”林云的声音抖得不像话,害怕就像一只冷冰冰的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研究员凌轻轻笑了一下,声音特别低,可那笑声就像在他耳边响起来似的,透着一股让人后背发凉的戏谑和嘲讽。
“不是以后的事儿,”凌幽幽地说,那声音就跟恶魔在悄悄嘀咕似的,“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这话就像一把蘸了毒的刀,一下子就狠狠扎进了林云灵魂的最里头。
一下子,无尽的黑暗和绝望就把他给吞掉了,他觉着自己正朝着一个没底儿的深洞,一个劲儿地、不停地往下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