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宇集团的掌门人决定动用“盘外招”的第三天，几辆挂着普通牌照的黑色轿车，低调地驶入了腾飞集团的地下车库。
林舟接到前台电话时，正在为“天网”系统每天烧掉的巨额服务器费用而沾沾自喜。
“林总，有几位自称是‘联合调研组’的领导想见您，没有预约。”
“联合调研组？”林舟心里咯噔一下。
这名头听着就吓人。
不会吧？
难道是我亏钱亏得太明目张胆，不计成本地搞农业补贴，扰乱了市场秩序，终于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
是要来查封我，给我开巨额罚单，勒令我停止这种烧钱行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林舟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罚款！勒令整改！
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向电梯，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但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受宠若惊的激动。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气质儒雅的老者。
他的名牌上只写着“调研组组长”，没有任何单位信息。
林舟一进门，就主动伸出双手，态度诚恳得像一个准备接受批评的小学生：“各位领导好！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工作！我们公司还很年轻，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还请各位领导多多批评指正！”
老组长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林总，很年轻啊。我们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实地看一看，听一听，了解一下你们这个‘腾飞模式’。”
“腾飞模式？”
林舟心里更踏实了。
看吧，果然是我的模式出问题了！
他立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开始“自曝家丑”：“领导，您可千万别信外面那些报道！我们这个模式，问题很大！就拿那个‘天网’系统来说，纯粹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服务器、研发、人力，每天的开销都是天文数字，全都是亏损！”
他指了指陪同在一旁的王大力和李浩：“还有我们的农业联盟，我们高价收购农产品，还免费提供各种技术支持，完全不考虑商业回报，长此以往，肯定是要出大问题的！”
林舟说得声情并茂，就差把“快来罚我吧”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然而，调研组的成员们听着，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凝重和赞许。
在他们听来，这哪里是诉苦，这分明是一种不计成本投入实体经济、勇于承担社会责任的伟大情怀啊！
接下来的两天，调研组兵分几路。
他们去了员工食堂，看着刘老指挥团队为员工家属精心准备的营养餐，听着员工们发自内心的幸福感言。
他们去了“腾飞农业联盟”的田间地头，看着农民伯伯们操作着手机上的APP，熟练地查看土壤湿度和市场需求，脸上洋溢着过去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希望。
他们还调阅了“天网”系统的后台数据，看着那庞大而精密的数据流如何将城市和乡村紧密连接，将生产和消费无缝对接。
调研结束的座谈会上，老组长摘下眼镜，轻轻擦拭着。
他看着林舟，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小林同志，这两天，我们看到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你做的这些事，很有意义。”
林舟心里一凉，感觉剧本有点不对。
不应该是“小林同志，你这种行为很危险”吗？
老组长继续说：“你不要有顾虑，也不要怕风雨。扎根实体，科技兴农，这是国家的大政方针。对于有担当、有作为的民族企业，国家会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林舟彻底懵了。
后盾？
我不需要后盾啊！我需要的是铁拳！
几天后，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红头文件，被送到了林舟的办公桌上。
《关于深化“互联网+”与实体经济融合，探索智慧农业新模式的指导意见》。
文件里，虽然没有点名，但字字句句都在表扬一种“以大数据为核心，反哺农业生产端，构建高效物流网络，打通产销一体化”的新模式，并明确指出，将在全国范围内选取试点，对类似企业给予政策和资金上的大力扶持。
林舟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却感觉重若千斤。
完了。
全完了。
我一心想当个亏钱的败家子，怎么就成了国家表彰的模范生了？
这下好了，有了政策扶持，想亏钱都成了奢望。
与此同时，天宇集团。
那位掌门人也看到了这份文件，或者说，是这份文件的内部解读。
他默默地掐灭了雪茄，拿起电话，只说了一句话。
“所有针对腾飞的计划，全部取消。所有。”
他知道，游戏结束了。
他想对付的，己经不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个被摆上台面的“时代样本”。
跟这种力量掰手腕，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林舟颓然地靠在老板椅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第一次感到了前途一片“灰暗”。
最大的外部威胁解除了，可他亏钱的大业，却走上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既然常规的亏钱项目都能被你们搞成盈利的典型，那我就搞一个你们绝对无法理解，绝对无法盈利的领域！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基础科学。
比如……苏晴博士那个一听就离谱的“仿生柔性材料”？
对！就它了！
投钱！给我狠狠地投！
我就不信，往这种纯理论的无底洞里砸钱，还能砸出个水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