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腾飞集团前台的电话，像是被施了某种狂暴咒语，从早上八点开始，就没停过。两名前台姑娘一人守着两部电话，接起来的手臂都己经发酸。
“您好，这里是腾飞集团……是的，关于外骨骼……抱歉，我们暂时没有可披露的信息。”
“您好，腾飞……是的，看到了视频……不接受采访，谢谢……”
“喂，你好……我们老板今天没空……对，所有高管都没空……是的，投资我们也不需要……”
整个行政部门都陷入了一种既兴奋又混乱的癫狂状态。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赞誉，让每个员工都与有荣焉。
但高层下达的死命令，又让他们必须板起脸，用最官方、最疏离的口吻拒绝一切。
顶层办公室里，林舟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办公桌。
桌上，他的私人手机每隔几秒就亮起一次，来电显示的名字从“天宇集团副总”到“红杉资本合伙人”，再到各个他只在财经新闻上见过的名字。
他不敢接，一个都不敢。
他怕自己一开口，不是拒绝，而是发出痛苦的哀嚎。
一夜之间，他精心策划的亏损项目，成了万众瞩目的“未来科技”。
那个本来应该在仓库里静静吃灰、最后作为固定资产折旧计入亏损的“工人之友”，现在成了全网热议的“钢铁侠战衣”。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王大力和李浩走了进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混合了激动、担忧和崇拜的复杂神情。
“林总，您找我们。”
林舟抬起头，面色凝重，声音沙哑：“昨晚的视频，都看了吧？”
“看了！”王大力一挺胸膛，像是在汇报战功，“我们己经找到了那位骑手，叫赵德柱，是个退伍老兵，平时就爱助人为乐。我己经按您的吩咐，给了他二十万奖金，并让他带薪休假一个月，去外地旅游，手机关机，好好休息。”
李浩补充道：“林总，我们还对所有第一批装备外骨骼的员工，重新进行了保密培训，要求他们不得以任何形式对外透露装备的任何信息。”
看着两位得力干将如此高效地执行了自己的“毁尸灭迹”计划，林舟心中稍感安慰。
但他脸上的痛苦神色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一夜未眠而显得更加憔悴。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沉痛的语气说道：“这次事件，失控了。我们的技术，过早地暴露在了聚光灯下，这不是好事。”
王大力和李浩对视一眼，心中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
果然！老板和他们想的一样！不，老板比他们想得更深、更远！
在他们还为公司的名声大噪而沾沾自喜时，老板己经看到了背后潜藏的巨大风险！
王大力沉声道：“林总，我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腾飞现在根基未稳，突然拿出这种划时代的技术，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些资本巨头，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想尽办法窃取我们的技术，甚至……扼杀我们！”
李浩也一脸严肃地附和：“对！老板的担忧是完全正确的。我们必须低调，必须隐藏实力！对外，就说这是一次意外，一个技术不成熟的早期原型机，有巨大的安全隐患，完全没有商业化的可能！”
听着两位下属如此精准地“领悟”了自己的意图，林舟心里简首快要流下泪来。
知我者，大力、李浩也！
他疲惫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就是这个意思。对外统一口径，就这么说。记住，要突出它的‘不稳定性’和‘危险性’，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这玩意儿就是个样子货，谁买谁上当，谁用谁倒霉。”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铿锵有力地回答，转身离去，背影里充满了“为老板分忧”的使命感。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舟一人。
他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打开了系统面板。
【腾飞集团估值大幅度增加，当前预计本季度盈利：1.2亿元】
【根据系统规则，您个人可获得收益：120万元】
【系统财富转换效率：极低】
【警告：人民企业家应以创造社会价值、承担社会责任为己任，而非追逐个人盈利。请宿主尽快调整经营策略，将企业利润投入到更伟大的事业中去。】
林舟看着那刺眼的“120万”，又看了看系统那毫无感情的警告提示，只觉得一阵心绞痛。
我的伟大事业，就是亏钱啊！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舆论，己经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在腾飞集团官方三缄其口的“冷处理”下，各路专家和自媒体开始疯狂输出。
一位知名的科技评论员在电视节目上信誓旦旦：“我敢断言，这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病毒式营销！视频很可能是CG合成。一家送外卖的公司，怎么可能突然搞出连军方实验室都未必成熟的动力外骨骼？逻辑不通！”
但另一位拥有百万粉丝的硬核军迷UP主，逐帧分析了视频后，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
“各位看这个细节，外骨骼在发力时，液压杆连接处的金属部件有轻微的形变和高光反射，这是目前最顶级的CG都很难模拟的物理效果！我更倾向于，这是真的！腾飞背后，一定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扫地僧’式科研团队！”
于是，“营销骗局党”和“技术大神党”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热度不降反升。
而腾飞集团那套“原型机、不稳定、很危险”的说辞，在网友们看来，则成了另一种解读。
“听到了吗？官方说这是原型机！意思就是他们还有更牛的完成版没拿出来！”
“说不稳定、很危险？这叫凡尔赛！是在警告潜在的抄袭者，我们的技术壁垒很高，你们仿制了也容易出事！”
“总结：别问，问就是牛逼。再问，问就是国家机密！”
林舟刷着这些评论，默默地关掉了手机。
他感觉，自己的亏钱之路，又被这届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网友，给堵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