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飞宇宙”？
林舟看着平板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艺术字，感觉自己的宇宙正在坍缩。
他现在只想搞个“腾飞小卖部”，最好开在撒哈拉沙漠中心，安安静静地亏钱。
可他最好的兄弟，居然想拉着他去搞宇宙开发？
这是捅了背刺侠的窝了吗？
林舟抬起头，用一种看史前生物的眼神看着马锐。
马锐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但旋即挺起胸膛，一副“我为你计深远”的忠臣模样。
“舟啊，我知道你在愁什么。”马锐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不就是那个外骨骼太火了，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官方都盯上你了，这要是让他们发现你真正的布局是在实体产业，那还得了？”
林舟心中一动。
对啊！还是我兄弟懂我！
他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太出名了！做什么事都有一堆人用放大镜看着，想亏点钱都得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夸奖。
马锐这意思，是想帮他降降温？
“你有什么办法？”林舟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期待。
马锐见他上了道，立刻眉飞色舞起来，点开了PPT的第二页。
“办法，就是釜底抽薪，转移视线！”马锐指着屏幕，痛心疾首，“你看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是割裂！是严重的人设割裂！”
“我们腾飞，对外的人设是什么？是掌握核心科技的良心企业！连外卖员都能配备科幻级的装备！可我们的游戏呢？我们的《赛博仙侠》呢？”
马锐的声音充满了悲愤：“我们的游戏，玩家御剑飞行，撞到一棵树，树晃两下，人掉下来。这合理吗？这不合理！这简首是在打我们腾飞科技的脸！我们造得出真家伙，却做不出一款像样的物理引擎，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同行笑掉大牙？”
林舟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思路，怎么好像不是往亏钱的方向去的？
马锐完全没察觉到兄弟的异样，他己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宏伟蓝图里。
“所以，我提议！”他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我们必须把我们开发的游戏引擎”
他翻到下一页，上面出现了一行让林舟眼皮狂跳的标题——
《量子流体及形而上美学交互引擎》开发计划书。
“……”
林舟的大脑宕机了三秒钟。
他确认自己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量子？流体？这俩玩意儿还能搞到一起去？
后面那个“形而上美学”又是什么鬼？听起来就像是算命先生闯进了物理实验室，八字还没算完，就被量子给超度了。
马锐看林舟一脸呆滞，以为他被自己的天才构想震惊了，解释得更起劲了。
“你看啊，舟！咱们就对外宣称，‘工人之友’外骨骼，根本不是我们的主营业务，它只是我们为了研发这款革命性游戏引擎，在进行基础物理研究时，顺手搞出来的一个副产品！一个小玩具！”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这个更高大上、更虚无缥缈的‘量子引擎’给吸引过去！谁还会天天盯着你的外骨骼和外卖小哥？而且，研发这么个玩意儿，烧钱是不是就变得合情合理了？几亿、几十亿地砸进去，谁能说个不字？这可是为了攻克人类前沿科技，是为了我们的游戏事业！”
林舟的嘴唇动了动。
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非要在我坟头上再盖一座通天塔吗？
林舟的内心在咆哮，但他的脸上，却挤不出一个反对的字眼。
因为马锐的逻辑，是完美的。
用一个更宏大、更烧钱、更具想象力的项目，来掩盖一个己经失控的项目，同时为巨额的研发投入找到一个合理的出口。
这简首是教科书级操作！
马锐看着林舟纠结的表情，以为他是在权衡利弊，于是又加了一把火。
“舟啊，你放心！这个项目，我己经跟老钱他们聊过了。他们都觉得，这个方向虽然离谱，但是特别带劲！能做这种项目，是所有游戏人的梦想！至于苏晴博士那边，这种一听就和物理沾边的项目，她能拒绝吗？这不正好是她的专业领域吗？”
林舟的心，彻底凉了。
完了。
从游戏团队到科研团队，所有人都被这个“大饼”给忽悠瘸了。
一群最能干的人，即将在一个最不靠谱的方向上，开启新一轮的狂飙。
他己经能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苏晴博士会拿着一份报告，一脸平静地告诉他：“林总，量子引擎没搞出来，但是我们顺便破解了可控核聚变。”
林舟感到一阵窒息。
他看着马锐那张写满了“快夸我”的脸，无力地摆了摆手。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头割下一块肉。
“好嘞！”马锐兴奋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看到这个计划的伟大之处！我这就去成立项目组！我们的口号就是——让幻想照进现实，让亏钱…哦不，让科技引领未来！”
马锐哼着小曲，拿着他的“腾飞宇宙”计划书，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留下林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感受着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默默地打开系统界面，看着那“盈利1%转换为个人收入”的条款，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莫过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