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店的试衣间被柔光灯晕染得如梦似幻，暖黄色的光晕从天鹅绒帘幕的缝隙里透进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温敏儿望着镜中身披白纱的自己，指尖轻轻抚过层层叠叠的蕾丝裙摆。这件婚纱是她翻遍杂志、跑了七家店才选中的款式——抹胸设计勾勒出纤细的肩颈线条，鱼骨束腰将腰线衬得盈盈一握，拖地的头纱垂落在天鹅绒地毯上，缀满的水晶珠片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
可当她对上镜子里的倒影，心脏却突然开始不受控地狂跳。这件象征永恒承诺的白纱太过庄重，太过神圣，让她想起无数个熬夜改画的夜晚，想起与许航在星空下许下的誓言，那些遥远的憧憬突然变得触手可及，反而令她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惶恐。镜子里的新娘美得像童话中的公主，睫毛上还沾着店员精心点缀的碎钻，可她的脸色却比婚纱还要苍白，呼吸急促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敏儿？”许航的声音从试衣间外传来，带着隐约的期待，“可以出来了吗？”他今天特意换上了藏青色西装，袖口别着温敏儿去年送他的银杏叶胸针，此刻正坐在试衣间外的丝绒沙发上，膝头放着相机，手指无意识地着快门键。
温敏儿伸手去拉门把手，却发现掌心早己沁满薄汗。推开试衣间的刹那，暖光倾泻而下，她对上许航骤然睁大的双眼。原本倚在沙发上的男人不自觉地前倾，膝盖重重抵在地毯上，发出闷响。他喉结剧烈滚动着，镜片后的眼睛泛起水光，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死死盯着她，目光里有惊艳，有心疼，还有某种滚烫的、近乎虔诚的情绪。
“是不是...太夸张了？”温敏儿的声音发颤，手指不安地揪着裙摆，蕾丝边缘在指尖揉出褶皱，“我从来没穿过这么正式的衣服...”话没说完，泪水突然不受控地涌出眼眶。她想起小时候躲在画室里，把母亲的丝巾披在肩上假装婚纱；想起大学时和室友讨论婚礼，总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梦。而现在，真正的白纱穿在身上，她却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淹没，慌忙抬手去擦眼泪，却蹭花了精心化的妆容。
下一秒，温暖的怀抱将她裹住。许航穿过散落的玫瑰花瓣，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他的西装面料蹭过婚纱的绸缎，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呼吸喷洒在她耳后：“傻瓜，你在哭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比我画过最美的风景还要动人。”
温敏儿转身埋进他怀里，婚纱蓬松的裙摆如云朵般散开，将两人笼罩其中。她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感受到他掌心透过薄纱传来的温度，还有那句带着笑意的呢喃：“早知道婚纱让你这么紧张，我就该先陪你试穿十次。”记忆突然闪回求婚那天，他在美术馆里单膝跪地时颤抖的睫毛，此刻又与眼前重叠。
试衣间外，店员悄悄关掉了顶灯，只留下落地窗外的夕阳温柔地倾洒进来。晚霞将白纱染成蜜糖色，水晶珠片折射出虹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许航轻轻捧起温敏儿的脸，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指尖扫过她颤抖的睫毛。他低头时，西装领口露出锁骨处的银色项链——那是温敏儿用画笔图案定制的情侣款。
“以后我们的婚礼，”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声音轻得像怕惊醒美梦，“你想穿这件，或者穿你亲手画的婚纱，都由你决定。”婚纱的裙摆随着拥抱轻轻晃动，水晶珠片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在这橘色的光影里，那些关于未来的不安悄然消散，只留下满心的温柔与期待。而那件洁白的婚纱，在两人相拥的身影旁，静静诉说着即将开始的幸福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