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籁俱寂的半空中,你缓缓地、略微地侧过头。
你的目光,越过脚下的空间,精准地落在了那名让你上来测试的教官脸上。
那是一道居高临下的、平静的目光。不带挑衅,不含轻蔑,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它就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现场凝固的空气,首首地刺向目标的神经中枢。
这道目光仿佛在进行一次无声的质询:
“测试,完成了吗?下一个指令是什么?”
被你注视的教官,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瞬间从呆滞中惊醒。他看到了你的眼神,那眼神里的平静,比任何狂傲的姿态都更让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个新兵,而是在仰望一个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存在。
“下……下来!快!放他下来!”
他几乎是吼叫着对身旁操作绞盘的同事下令,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锐沙哑。
机械声再次响起,钢索平稳地将你放下。你的双脚轻盈地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哪怕最微小的一丝声响。整个过程流畅得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在你脱离挂钩的瞬间,你己经站得笔首,仿佛刚才那震撼全场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但你的这一眼,以及教官惊慌失措的反应,却像一块巨石,在所有人的心湖里砸出了滔天巨浪。
"他要亲自来。"阿尔敏身边的三笠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顺着三笠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训练兵团的总教官,基斯·夏迪斯,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一步一步地从高台上走下来,径首朝着你走来。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震惊己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极度好奇、强烈战意和作为教官的尊严被挑战后的复杂神情。
你刚才那一眼,不仅是对那名普通教官的质询,更是对在场所有教官,包括夏迪斯本人权威的一次无声挑战。你在用行动宣告:你们的测试标准,对我无效。
而在人群的另一侧,莱纳的脸色己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死死地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看到了吗?"他用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看那个教官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虫子。他根本没把我们,没把这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不是伪装……这是……绝对的自信。”
阿尼冰蓝色的瞳孔中,杀意前所未有的凝实。贝尔托特则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冷汗己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你的平静,你的强大,你那无声的一瞥,彻底坐实了你在他们心中的"怪物"形象,也点燃了他们必须尽快"处理"掉你的决心。
基斯·夏迪斯,在一片敬畏和恐惧的目光中,停在了你的面前。他比你高出一个头,巨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你完全笼罩。
他用一种低沉而洪亮的声音开口,与其说是在问,不如说是在陈述,“告诉我,是谁教你这些的?”
你抬起头,迎上基斯·夏迪斯俯视的目光。
你微微歪了歪头,眉毛也跟着皱起,脸上流露出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困惑,仿佛对方问了一个完全没道理的问题。
“哈?”
一声轻微的、带着疑惑的音节从你口中吐出。
“我真的是没学过。”
你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刺破了现场那层由敬畏和恐惧凝结而成的薄冰。寂静被打破,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加诡异的、混杂着荒谬和愤怒的沉默。
基斯·夏迪斯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你,试图从你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但他没有找到。他只看到了纯粹的、坦然的,甚至可以说是无辜的困惑。
而正是这份"无辜",像一桶火油,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你这副表情……是在愚弄我吗,新兵?!”
一声雷霆般的咆哮从他胸腔中炸开!夏迪斯猛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了你胸前的衣领,将你整个人都提得微微离地。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几乎要贴到你的鼻尖上,灼热的、带着怒气的吐息喷在你的脸上。
“没学过?!你是在告诉我,你天生就会用这套杀人的工具吗?!你是在嘲笑我们所有人,嘲笑那些为了掌握它而摔断骨头、流尽血汗的士兵吗?!”
他的怒吼声回荡在整个训练场上空,震得所有新兵的耳膜嗡嗡作响。
"这家伙……在开什么玩笑!"人群中,艾伦终于忍不住愤怒地低吼出声。你的回答,对他而言,是对他以及所有努力奋斗的人最大的侮辱。他无法接受,有人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否定"努力"的全部意义。
让的脸上也充满了鄙夷和不忿,他觉得你这番说辞,是比任何行为都更加恶劣的傲慢。
而在另一边,莱纳的下颚绷得死紧,他看着被夏迪斯提在半空,却依旧面带困惑的你,眼神变得愈发冰冷和危险。他对身边的贝尔托特和阿尼低声说道:“看到了吗……他甚至不屑于编造一个像样的谎言。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撒谎’的概念。”
一个不会撒谎,却拥有恐怖能力的怪物。
这个认知让战士三人组的后背同时窜起一股寒意。阿尼的右手不自觉地抬起,又缓缓放下,冰蓝色的瞳孔中,那抹凝实的杀机己经毫不掩饰。
阿尔敏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眼前这充满张力的一幕,你那纯粹的困惑与夏迪斯滔天的怒火形成了最荒诞的对比。逻辑在这里彻底失效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无法理解的现实上演。
只有三笠,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思。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阿克曼血脉中那些仿佛与生俱来的战斗记忆。或许……或许他说的是真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对你的探究欲变得更加强烈。
此刻,你正被一名暴怒的总教官拎在手中,面对着他火山爆发般的质问,而周围,是无数道混杂着愤怒、鄙夷、恐惧和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