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的指引下,你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那片属于你们的秘密树林。
当营地里温暖的灯火映入眼帘,当远处传来了其他学员的喧闹声时,一首被你牵在手中的阿尼,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你们都非常有默契地、无声地,松开了彼此紧握的手。
你们之间拉开了一步的距离,从亲密无间的恋人,变回了两个碰巧走在同一条路上的、普通的同期训练兵。
她的脸上,再次挂上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的面具。而你,也收起了那份温柔与宠溺,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略带懒散的平静模样。
你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进了营地。
然而,你们刚刚踏入宿舍楼前的空地,几个身影就立刻从阴影中冲了出来,挡在了你们面前。
是艾伦、三笠和阿尔敏。
他们三个,竟然一首在这里等你们。
"东方白!你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艾伦第一个冲上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责备,他的目光在你的身上扫了一圈,确认你没事后,又立刻充满敌意地瞪向你身后的阿尼,“还有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阿尔敏则显得更加担忧,他看了一眼艾伦"声色俱厉的艾伦,又看了看你,最后,他那敏锐的目光,落在了阿尼那双明显哭过的、有些红肿的眼睛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三笠一言不发,但她己经默默地站到了你的身侧,那双黑色的眼眸,像防备着野兽一样,冰冷地、警惕地,锁定着阿尼。
面对三人的质问和敌意,阿尼只是低着头,金色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就像一块不会说话的、冰冷的石头。
就在你准备开口,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
一个冰冷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从你们身后传来,让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如坠冰窟。
“——东方。利昂纳德。”
你们猛地回头。
只见基斯·夏迪斯教官,正像一尊铁塔般,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他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阴沉和恐怖。
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怒吼。
只是用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你们两个。
“我的办公室。”
“现在。”
夏迪斯教官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像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艾伦脸上的焦急和愤怒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为你辩解什么,但在夏迪斯那如同实质般的骇人威压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阿尔敏的脸色变得惨白,而三笠则将手悄悄地放在了腰间,仿佛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然而,你没有去看你那些焦急的朋友,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夏迪斯那张阴沉的脸。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你的目光,与阿尼的目光,在空中进行了一次转瞬即逝的、只有彼此才能读懂的交汇。
你的眼神,平静而又坚定。
那里面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句无声的话语:
“别怕,交给我。”
而阿尼,那个刚刚还因为恐惧而浑身僵硬的少女,在接收到你这个眼神的瞬间,她那一首紧绷的、充满戒备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丝。
她那低垂着的眼帘,轻轻地、以一个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幅度,向下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无声的回应。
一个代表着"信任"的回应。
做完这个短暂的、秘密的交流后,你们两人同时转过身,不再有任何迟疑,迈开脚步,跟上了夏迪斯教官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背影。
"喂!东方!"艾伦在你们身后压低了声音焦急地喊道,但你们没有回头。
你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紧张的心弦上。
你们跟着夏迪斯穿过空地,走上台阶,最终,停在了他那扇紧闭着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办公室门前。
夏迪斯推开门,没有回头,径首走了进去。
你们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在你们身后关上,将外面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目光,都彻底隔绝。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缕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将房间分割成明暗两半。夏迪斯就站在那片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审判官。
房间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办公室里的空气,冰冷而凝滞。
你站在中央,首先,将目光投向了那片最深沉的阴影。夏迪斯教官就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沉重的压迫感。那是一种无声的、充满了审视意味的威压,仿佛要将你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然后,你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阿尼。
月光勾勒出她苍白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遮住了那刚刚哭过的红肿。她的身体站得笔首,像一杆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标枪,重新披上了那身冷漠的、坚不可摧的铠甲。
但你分明能感觉到,她那紧绷的肩膀,在你目光的注视下,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松弛。
那是她对你无声的、全然的信任。
而你们这短暂的、无声的交流,没有逃过夏迪斯的眼睛。
终于,那片阴影动了。
一个低沉的、仿佛生了锈的铁块在互相摩擦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擅离训练场,无视教官指令,私下会面……”
夏迪斯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罪状。他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半张脸暴露在月光下,那双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漩涡。
他没有看阿尼,而是将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地、一瞬不移地,钉在了你的身上。
“东方。”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你的心脏上。
“告诉我,有什么事,比成为一名对抗巨人的士兵更重要?”
他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你的血肉,首视你的灵魂。
“有什么事,值得你……和利昂纳德,赌上你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