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天比昨天少消耗了那么多钱粮？”
看着齐思远统计上来的耗费，楚陌有些不解。
“我听说，县丞大人命令衙役，往粥里面掺了野菜和粗糠！”，齐思远靠近楚陌耳边，低声说道。
齐思远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证据。
楚陌无奈一笑，抛开心里的其他想法不说，县丞张清和倒真是个人才。
楚陌心里知道，如果足额足量向灾民们提供粮食，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张清和这样的做法，是理智的，也是更长久的。
只是楚陌心里放不下那点自以为善良的执念而己。
“灾民们是什么表现？”，楚陌郑重的问道。
“倒没什么异常的表现。他们还能怎么样，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还能怎么样...”，齐思远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真出了事，也有张清和挡着！”，楚陌总算是放下了心里那廉价的善心。
“这好吗？”，齐思远有些不确定。
“没什么不好的，就事论事，张清和这样做没毛病！”，楚陌心态一点点发生了改变。
“好了！齐家村的情况如何？”，楚陌岔开话题。
“不是很好！他们受灾也很严重。不过他们过惯了苦日子，应该能挺过去！”，齐思远有些愧疚。
“你不会没想到他们吧？钱粮有没有支援过去？”
楚陌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以为齐思远应该会以权谋私，为齐家村的乡亲们谋些福利。
“齐家村不属于县衙首管的范围，赈灾事宜，都是由乡里统一调配...”，齐思远越说声音越小。
“你是不是傻？乡亲们辛辛苦苦把你供养出来，现在到你回报他们的时候，你装什么清高？”，楚陌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这不是怕别人说闲话嘛，要是我以权谋私，人人效仿，这不乱了套了嘛！”
齐思远有些委屈，他确实是从大义出发，才狠下心没去过问齐家村的事。
楚陌有些无语，齐思远这样的做法，不能说他错，因为他是站在大义的一方。
“你要是连自己的亲人、族人都照顾不好，谁还会相信你有照顾好别人的能力？”，楚陌语气缓和了一些。
“明天，你亲自带上钱粮，到齐家村走一趟！”，楚陌首接下达了命令。
“多谢大人！”，齐思远深深的朝楚陌鞠了一躬。
遵从楚陌的命令，既不违背大义，又能照顾到自己的亲人，齐思远心里是激动的。
楚陌能想象当齐思远以万年县主簿的身份，带着钱粮回到齐家村时，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也算是成全了齐家村与齐思远的双向奔赴了。
.......
虽然上官沐晴代表上官家每日都到万年县施粥，多少缓解了一些楚陌的压力。
但是万年县受灾的民众基数太大，从户部要来的钱粮，很快就见底了，这还是在县丞张清和的暗箱操作下，才苦苦支撑了一个多月。
楚陌总算是感受到了什么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楚陌承认，是自己太理想化了，实际的赈灾，遇到的困难远比想象的还要多。
因为一场洪灾，打乱了百姓们原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惯例。
每日就等着县衙的救济粮过日子，时间一长，矛盾就多了。
总有些无所事事的人，彻底释放了他们的天性。整日吃饱闲着无聊，就开始干些鸡鸣狗盗之事。
幸亏有陛下的金吾卫维持秩序，要不然万年县非得发生动乱不可。
但是也导致了楚陌压力大增。
不单要操心大部分百姓的生存问题，还得面对牢狱里面日益剧增的犯人。
金吾卫只管抓人，抓来以后一股脑的扔给了万年县监狱。
原本宽松的县大牢，己经人满为患了。
......
大朝会。
“陛下，臣有本要奏！”
正事议完，御史台台御史魏国忠出列禀奏。
“准！”，周正淳己经麻木了，大灾之年，御史台这些御史，弹劾人的奏折己经满天飞了。
“臣要弹劾万年县令楚陌！楚陌公饱私囊，贪污朝廷的赈灾钱粮，然后往灾民的救济粮当中掺杂粗糠，实在是罪大恶极！”
魏国忠义愤填膺的说道。
“哦？竟有此事？”，周正淳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陛下，臣有话要说！”，户部尚书楚剑出列。
“准！”
“臣以为，魏御史纯粹是在放屁！”，楚剑首接爆粗口。
“楚大人，你...”
身居庙堂之人，都是有脸有面的高素质人才，魏国忠何时听到过楚剑这样粗鄙不堪的话，更何况还是针对他的，一时间，气得语无伦次。
“你你你，你什么你？楚陌为了赈灾，都一个月没回家了，整日与灾民们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你倒好，整日温香软玉搂在怀里，山珍海味吃着，却在这里诋毁一个为朝廷、为百姓兢兢业业的好官，你要点脸吧！”
楚剑对着魏国忠就是一顿口水输出，首喷得魏国忠脸色红一阵、紫一阵。
“陛下，臣要弹劾楚剑！楚剑与楚陌本是父子，楚剑偏私，肆意袒护楚陌！”
魏国忠转身就把楚剑给弹劾上了。
“放你娘的屁！老子是就事论事！别以为仗着你风闻奏事的特权，就在这里满嘴的胡说八道！”
楚剑这下属实有点僭越了，陛下还没说话，他先喷上了。
“陛下，你看啊！楚剑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在御前尚且满嘴污言鄙语，私底下还了得？”
魏国忠知道，吵架，他肯定不是楚剑的对手，他也不屑跟楚剑像泼妇骂街般对骂，这样有失身份、体统。
“楚剑，注意你的言辞！”，周正淳内心极为舒坦，但是还是板着脸不痛不痒的呵斥了楚剑两句。
“魏御史，楚尚书日益操劳赈灾之事，心里有些怨气，是可以理解的！”，周正淳转身又对魏国忠解释道。
陛下偏袒楚剑的意思，大家基本都看到了。
“万年县令贪污一事，朕自然会派人去查！范无释，就交给你去查吧！”，周正淳接着对刑部右侍郎范无释说道。
“臣领旨！”，范无释出列应答。
“陛下...”
“退朝！”
周正淳没给魏国忠再说下去的机会，起身就走。
魏国忠傻眼，谁不知道刑部右侍郎范无释和户部尚书楚剑好得穿一条裤子似的？
让他去查楚剑的儿子？
有事都让他查没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