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西号岛屿,平原之上。
凌二的脸色,第一次,变得苍白。
她依旧在弹奏,在吟唱,但她的歌声里,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细微的“杂音”。
作为【苍疑之诗】的创作者与广播核心,她能最首观地,感受到整个“故事之网”的变化。她能感觉到,自己辛苦编织出的、那些温暖的金色丝线,正在被一股阴冷的、充满恶意的力量,大片大片地,染成黑色。
她甚至能“听”到,远方,那个小男孩对母亲发出的、那声充满了恐惧的尖叫。她能“感受”到,那位母亲,心中那份被至亲之人误解、割裂的、刺骨的绝望。
这种感觉,让她的每一次弹奏,都仿佛是在用刀,切割自己的灵魂。
“爹爹……”她停下了弹奏,回头,看向凌辰。那双总是充满了艺术神光的眼眸,此刻,却写满了痛苦与困惑,“我……我的故事,好像……变成了毒药。”
“不是你的错。”凌辰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双冰冷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足以熔化星辰的怒火,“是对方,在你的‘药’里,掺入了‘毒’。”
他很清楚“审计官”的策略。
【苍穹之诗】,是一场盛大的“心灵晚宴”。而“审计官”,则化身为一个最高明的“投毒者”。祂没有掀翻桌子,而是告诉所有的食客:“这桌菜里,有一道,是致命的毒药。但我不告诉你们是哪一道。你们,还敢吃吗?”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对“故事”本身,产生恐惧与怀疑的阳谋。
凌辰知道,他不能再被动地,和对方抢夺“广播信道”了。单纯地加大【苍穹之诗】的“音量”,只会让【阴影童谣】的“寄生”,变得更加猖獗。
他必须,从根本上,解决“信任”的问题。
他必须,为这个世界的人们,提供一个可以“验证”故事真伪的、绝对可靠的“方法”。
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他的故事是“善”的,而对方的故事,是“恶”的,“锚点”。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那块己经成为“象征”的物理基石,移动到了那座正在拔地而起的、【万象图书馆】的雏形之上。
一个计划,在他那神魔般的计算核心中,瞬间生成并完善。
“凌一。”
“我在。”逻辑的化身,从大地之下,应声而出。
“我需要你,修改‘逻辑之网’的权限。将【万象图书馆】的核心区域,设定为‘绝对真实’领域。在这个领域内,一切‘谎言’,一切与事实相悖的‘概念’,都将被显性化、具象化。”
凌一的眼中,数据流飞速闪过:“指令己理解。类似于一个‘测谎结界’。但是,先生,‘真实’的定义,极为复杂。我们需要一个绝对的、至高的‘真理’,作为这个结界的‘校准基石’。”
“我知道。”凌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转向了悠悠。
悠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抽泣,仰起小脸,用那双清澈的、还带着泪痕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爹爹。
凌辰蹲下身,轻轻地,为她擦干了眼泪。
“悠悠,爹爹要拜托你,做一件事情。一件,只有你,才能做到的、最重要的事情。”
“嗯!”悠悠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她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只要是爹爹的请求,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凌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充满了信任的微笑。
“我要你,去图书馆的中心,在那里,种一朵花。”
“种花?”悠悠歪了歪小脑袋。
“对。”凌辰的声音,充满了郑重,“用你最喜欢的颜色,用你最开心的心情,去想象一朵,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干净,最不会骗人的花。”
“这朵花,将成为这座城市的、第一位‘居民’。”
“它,也将成为我们这个故事里,所有‘真’与‘假’的、最终的……‘试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