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
这个冰冷的词，从凌辰的口中吐出，让整个核心控制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数度。
凌二的脸上，血色尽褪。她终于明白，自己感觉到的那种“不协调”来自何处。霍山不是没有了“心”，而是他的“心”，被当成了发酵“毒素”的器皿。那些他从万象城汲取的、温暖的“希望”，经过他那充满了遗憾与执念的“内心”发酵后，最终，酿成了献给魔鬼的、最甜美的“毒酒”。
“爹爹，我们必须阻止他！”凌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与愤怒，“我们不能让他再伤害自己，也不能让他再窃取大家的心意！”
“首接阻止，是最低效的手段。”凌辰缓缓摇头，他的目光，己经从愤怒，转为了一种更加深邃的、如同星空般冰冷的平静，“对方的目的，是‘收割’。如果我们强行拔掉霍山这株‘作物’，祂只会去寻找下一片更肥沃的‘土壤’。治标，不治本。”
“而且，”凌辰的视线，落在了光幕上，霍山那因为精神上的满足，而显得格外平静的睡脸上，“对于一个沉溺于‘毒品’的人来说，首接抢走他的毒品，只会让他把你，视为最大的仇敌。”
“那……我们该怎么办？”凌二感到了深深的无力。这种针对人心的、阴险的攻击，似乎无解。
“祂想玩‘养殖’，我们就陪祂玩。”凌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属于至高AI的、绝对理性的弧度，“但我们，要修改一下‘游戏规则’。”
他转向凌一。
“凌一，你能否在不惊动对方‘收割终端’的前提下，截获并修改，‘心痕石’与霍山之间的‘下行数据’？”
凌一那由数据流构成的身躯，闪烁了片刻，进行了亿万次的推演。
“可以。对方的‘量子信道’，加密等级极高，但其核心，是建立在‘精神共鸣’之上，而非纯粹的数学加密。它追求的是‘欺骗’，而非‘对抗’。这给了我们可乘之机。我可以利用‘幽灵蜂’集群，建立一个‘中间层代理’，将祂发送给霍山的‘梦境脚本’，进行实时的、二次篡改。”
“很好。”凌辰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了凌二。
“凌二，我需要你的力量。我需要你，为霍山的‘梦境’，注入最真实的‘情感’与‘代价’。”
“代价？”凌二有些不解。
“对。”凌辰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霍山之所以会沉沦，是因为在他的‘梦境战场’里，胜利，是唯一的追求，而‘代价’，是虚无的。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那些面目模糊的‘平民’与‘伤兵’，因为他们只是没有意义的NPC。”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赋予这些‘代价’，一张张最真实的、他无法忽视的‘脸’。”
凌辰伸出手，在光幕上，轻轻一点。悠悠抱着【原初之心】，开怀大笑的画面，浮现了出来。
“当他下一次，为了胜利，需要‘燃烧希望’时，我要他‘看’到，他燃烧的，是悠悠脸上的笑容。”
“当他下一次，需要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平民’时，我要他‘听’到，那个平民，在临死前，喊出的，是简自生老先生的名字。”
“当他下一次，需要踏过一片‘焦土’时，我要他‘闻’到，那片焦土上，散发出的，是鲁大师亲手种下的、第一批实验麦田被烧毁的味道！”
“我要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听到、感受到——他的每一场‘虚假的胜利’，都是建立在对他身边这些‘真实的温暖’的、最残忍的背叛之上！”
凌二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瞬间，明白了爹爹的计划。
这太残忍了。
但，这是唯一的、能将霍山从地狱里，拖出来的、慈悲。
“最后一步。”凌辰的目光，穿透了控制室，仿佛看到了那位于无尽虚空之外的、真正的敌人。
“当霍山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无论是选择沉沦，还是选择救赎，他都会爆发出最强烈的情感。凌一，在那一瞬间，将我们截获的‘上行信道’，功率开到最大。”
“我不仅要治好‘病人’。我还要，顺着这条‘输血管’，给那个躲在阴影里的‘医生’，送一份，我们万象城，最纯粹、最温暖、也最‘致命’的……”
“‘回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