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是撕裂灵魂的烙印。黑暗,是吞噬意识的深渊。
陈默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在无边的混沌与挤压中飘摇。他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实验舱刺目的白光和刺耳的警报尖鸣——那场号称能“触摸时空边界”的绝密实验失控了。他不是魂穿,没有替代任何人,是整个身体连同意识,被狂暴的时空乱流狠狠撕扯、揉碎、抛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股毁灭性的力量骤然消失。
砰!
沉重的闷响,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陈默重重摔落,激起草屑与尘土。刺骨的冰冷瞬间穿透单薄的实验服,渗入骨髓。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一片,只有扭曲的光影和剧烈的旋转感。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喉间挤出,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肋骨尽断。他尝试移动手指,回应他的只有钻心的刺痛和麻木。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右腿膝盖以下完全失去知觉。冰冷的泥泞紧贴着侧脸,混杂着枯草腐烂的气息和一种从未闻过的、原始而粗粝的泥土味道。
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参差的、光秃秃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天际,远处是连绵起伏、覆盖着枯黄植被的荒凉丘陵。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的皮肤,带走仅存的热量。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实验室的精密仪器,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被文明遗弃的荒野。
“这…是哪里?”一个沙哑、陌生的念头在混沌的脑海中艰难成形。巨大的恐慌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剧痛。他不是应该在那座地下三百米深的基地里吗?实验…失败了?他被抛到了…世界的尽头?
就在绝望的寒意几乎要冻结心脏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突兀地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如同首接在神经上敲击:【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衰竭…】
【检测到未知时空坐标…环境参数严重偏离基准…】
【紧急协议启动…绑定程序强制加载…】
伴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更猛烈的痛苦!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大脑,强行搅动着他的意识。陈默眼前一黑,几乎彻底昏厥过去。
【绑定完成。】
【文明火种系统激活。】
【宿主:陈默。状态:濒死。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出血,重度失温,未知能量侵蚀…】
“系统?”陈默的意识在剧痛中挣扎着捕捉到这个词汇,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或许是唯一的生机。他集中起涣散的精神,试图在脑海中“看”清。
一片虚无中,一个极其简洁、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半透明界面浮现出来。界面中央是一个缓缓旋转的、如同破碎星云般的暗淡光团,周围环绕着几个灰色的、无法识别的符号。界面边缘,一条几乎见底的血红色长条在微弱地闪烁——那大概代表他的生命值。
【启动紧急生命维持…能量注入…警告!可用能量不足…】
冰冷的提示音刚落,一股微弱却奇特的暖流突兀地从他心口处扩散开来,迅速流遍全身。这股暖流所过之处,那撕裂般的剧痛似乎被强行压制下去了一点点,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氧气。断裂的骨骼处传来麻痒感,但失血的眩晕和刺骨的寒冷并未真正缓解。
这感觉…就像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被一根细若游丝的线勉强拉住。他活下来了,但仅仅是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呼…呼……”陈默贪婪地、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但至少,他能呼吸了。意识比刚才清晰了一点点。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再次审视这片陌生的绝境。
枯草,寒风,铅灰色的天空,死寂的荒野。没有救援,没有同伴,只有这个神秘出现、似乎能吊住他性命却同样岌岌可危的“文明火种系统”。
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般刻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特种兵生涯磨砺出的钢铁意志在绝境中苏醒,压倒了恐惧和剧痛。他必须动起来!找到水源,找到庇护所,处理伤口…否则,系统那点可怜的能量耗尽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他用尚能活动的右手,颤抖着,一寸寸地撑起上半身。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实验服。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像在刀尖上跳舞。视线扫过周围,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尖锐的石头,坚韧的藤蔓…
就在这时,他模糊的视野边缘,似乎捕捉到了一道迅疾移动的灰影,在枯黄的草丛中一闪而没。一股带着腥臊味的风,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陈默的身体瞬间绷紧,残存的战斗本能让他屏住了呼吸,所有感官提升到极限。他死死盯着那灰影消失的草丛方向,心脏在死寂的荒野中,如同擂鼓般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是什么?
是野兽?还是…更危险的东西?
在这片未知的、冷酷的荒野里,第一个致命的威胁,己然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