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绿色的帷幔在湖底荡漾,德拉科把丝绸睡衣的银扣子解开第三颗时,终于掀开了羽绒被。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壁炉还燃着青绿色的火焰,把黑湖水波纹投射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像游动着一条条幽暗的咒语。
他抿着唇,心里痛骂着不识好歹的波特。
可恶的波特,可恶的红头发韦斯莱。
他居然宁愿跟纯血叛徒做朋友也不跟伟大的马尔福握手。
德拉科恨恨的咬牙,艰难的抱着自己的另一床丝绸绒被靠在了沙发上,准备就这么靠着坐一晚上。
不过事情不如他所愿,不出半个小时他反而昏昏欲睡,到最后更是反常地将被子一裹睡着了。
深夜。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翡翠壁炉即将熄灭,最后几点青火在黑曜石炉膛里挣扎。
德拉科靠在墨绿色的沙发里,听着头顶黑湖水波压迫玻璃穹顶的闷响。
父亲送的银质怀表显示凌晨两点,但他总觉得有摄魂怪的指甲在刮擦后槽牙——如果承认这是离家第一夜的不安,还不如承认自己中了混淆咒。
一道银绿色的微光突然漫过蛇形烛台。
隔着青雾缭绕的墨绿天鹅绒沙发,德拉科看见有人站在通往男生宿舍的拱门旁。
那女孩背对着他,月光石发饰在银白色长发间闪烁,晨星般的碎光沿着拖地长袍流淌,袍角浸在穹顶投下的湖光里,仿佛随时会化作泡沫消散。
“这么晚还扣分?”德拉科脱口而出时才惊觉自己用了敬语。他清清嗓子换上马尔福式的拖长腔调,“容我提醒,级长也该遵守宵禁——”
女孩转过身的瞬间,德拉科感觉有金色飞贼卡在了气管里。
她的眼睛像是把禁林的翡翠潭水封进了水晶,浓密的睫毛颤动时深邃的双眸闪若隐若现的银光。更诡异的是,女孩颈间悬浮的绿宝石项链正在呼吸,光芒与黑湖深处的诡异鱼群同步明灭。
“你不是级长。”德拉科的手指陷进沙发扶手的蟒蛇浮雕,他闻到雪松与薄荷的味道,一下子头脑顿时清醒“等等!你是怎么通过口令进来的?斯莱特林休息室禁止非本院——”
“你看得到我?”林·伊看着眼前金发蓬松的男孩,难得起了点恶趣味。
女孩抬起的手指划过空气,德拉科祖母绿袖扣上的蛇眼突然睁开。当他本能地低头查看时,一股挟带着草木气息的冷风掀开了他的额发。再抬头时,面前只剩下一面泛着涟漪的银镜,镜框上缠绕的青铜蛇正吐出信子舔舐镜面。
那个人不见了。
德拉科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
是幽灵吗?还是错觉?
他的心脏砰砰乱跳,突然发觉地上闪着银光。
他走近一看,是一根银发。
是她的。
她是人。
德拉克强忍着慌乱和恐惧将地上的银发用手帕包着捡起来,准备第二天一早写信向父亲求助。
他不敢在公共休息室多待,马上跑回了寝室。
当德拉科攥着发凉的白发推开青铜门环时,布雷斯·扎比尼的蛇形香炉正在吐出青金石星轨状的烟圈。
斯莱特林男生寝室的墨绿帷幔无风自动,黑湖的磷光透过穹顶玻璃,在西奥多·诺特未合拢的《炼金术入门》手稿上投下涟漪。
“梅林的长筒袜啊。”布雷斯从西柱床里探出头,银线刺绣的睡衣领口滑到锁骨,“我们的小龙少爷居然夜游?”
德拉科习惯了自家发小时不时的调侃,将目光转向西奥多。
西奥多安静地合上烫金笔记本,无声的望向他,目光中带点了两人熟悉的关切。
德拉科摇摇头,示意并没有发生什么。
“只是去确认了一下...公共休息室的防御咒语。”
布雷斯轻笑出声,香水味漫过德拉科的鼻尖。
显然他并不相信。
西奥多忽然倾身向前,渡鸦徽章在他瞳孔映出诡谲的投影:“你戒指上的绿宝石,裂了一道纹。”
德拉科下意识捂住左手,这才发现马尔福家传戒指的蛇瞳处多了丝蛛网状的银线。
“明天有我教父的魔药课”德拉科扯开银绿领带钻进床幔,黑湖的阴影立刻吞没了他的声音。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的话术,但布雷斯和西奥多都默契的没有追问。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翡翠色丝绸帷幔自动缠绕床柱,绣在上面的银蛇开始循环吞噬自己的尾巴。
布雷斯对着西奥多挑眉,而后者己经低下头开始收拾书籍和羽毛笔。
布雷斯撇了撇嘴,无奈的又躺回了枕头上。
一夜好眠。
谁也没看见德拉科掌心的白发正渗入戒指裂缝,散发出月光般的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