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贾张氏收拾了东西,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医院,易中海这才放心下来,不管怎么说家里有吃的了,秦淮茹也能安心养着,一切等上了班就好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面色稍微一变,又恢复了常色。
胡大妈嗤笑一声“这张翠花这点儿心眼全用自家人身上了,但凡用一点儿到正地方,日子指不定过的有多好。”
王大妈瞥了一眼胡大妈“行了,事儿都解决好了,咱们就回吧!”随后回头看见了易中海,恨铁不成钢的说“老易,这一大爷不是光一个名儿好听的,还得有能力帮组织分担责任,调解邻里矛盾,积极传达组织的思想政策,互帮互助,不落下一个同志才行啊!”
易中海被说的也是面红耳赤,“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这也是看着她刚没了儿子,怪可怜的,谁想到越敬越出鬼……”
王大妈也没听他解释,摆了摆手带着人就走了,与她即将要做的事相比,贾张氏这事儿在她眼里都不叫个事儿,大事儿还在家里等着呢!说完就带着人回到街道了,想了半天,拿起电话“给我找下武装部的王部长……老王啊,是我!玉晓和春妮从老家找来了,两个好好的姑娘弄的跟乞丐似的,看样子这一路也没少受罪,你说这老肖和老柳还是个人吗?简首就是个畜牲!”
说完抓起桌上的茶缸,咕咚咕咚喝了半缸水,那边应该是说完话了,气的她朝那端火力全开“说他是畜牲都侮辱了畜牲,连乌鸦都知道反哺,马都不欺母,那两个王八蛋连狼都不如,狼都知道照顾它娘,不假于人手……”王大妈气的肺都炸了,这两个王八蛋是怎么混进我们这个纯洁队伍的?!
听着自家男人还在劝,让她消气,大怒“消个屁的气!一点都消不了,我跟那两个畜牲说话都觉得恶心,你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都过来把自家姑娘领回家去,要是还当缩头乌龟,老娘去找组织反应,举报他个狗娘养的……做人都做不明白,还做官,他做的哪门子官……”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气冲冲的把电话挂断。
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双眼通红,好一会揉了揉眼睛,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坎到现在她都迈不过去,一想起那两位可怜的嫂子,她都觉得亏心的慌,特别是柳晓玉的娘,这些年她跟老王每个月都给寄五块钱,哪怕再难,手里没有,都得借钱寄过去,从来没断过。
之后叹了口气,出门跟人说了声,请假就首奔澡堂子,也没等一会就见两个姑娘出来,这一见面她眼泪都下来,柳玉晓长的就跟她娘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皮肤偏腊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纤细修长,五官精致,一身温婉如水的气质。至于旁边的肖春妮,皮肤白皙,圆圆脸,大眼睛双眼皮,樱桃小口,长的取了她爹娘的优点,一看就是个讨喜的姑娘。两个孩子怯生生的叫了声王姨!
赶忙擦了眼泪,要是没有她从中保证,这两个孩子也是有爹有娘的,不至于过的这样苦……立马笑了一下“没事,玉晓长的真漂亮,就跟你娘年轻的时候一样!王姨一看着你,就想起了你那个苦命的娘,那什么别在这傻站着了,跟姨回家,等你们那忘恩负义的爹下班来接你们,走,家去!”
王桂芬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到家的时候,安顿了两个孩子睡下后,她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不一会就听门锁转动,王正回来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王桂芬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带孩子回来休息一下,对了你打电话没有?” 王正脸色沉重,走到她旁边的沙发坐下来,也压低声音“哎,你也不是不知道 ,他们……”
“放屁!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把老家那两间倒贴钱都没人要的破房扔给人家,就觉得不相欠了?人家就得照顾他爹娘,孩子,姊妹兄弟?这是有多不要脸能说出来的话!喜花多好的一个姑娘,从嫁给他柳树海那天就掉进了火坑,他柳树海欠了吴喜花一条命 !他拿什么还?!”听着这话,王正一愣,不可思议的说“什么意思?什么欠喜花一条命 ,他……”
王桂芬声音哽咽的说“喜花病死了,春妮偷了她娘一点钱,凑了路费,两个人来京城找爹了……老王,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记得,是我拍着胸脯跟她们保证,那两个王八蛋出来是干革命的,有我帮她们看着,肯定没有花花肠子,她们的男人丢不了,我到现在都能想着喜花眼泪汪汪的答应了,还帮我劝许小玉……结果……结果……”
王正一听吴喜花没了,也十分难过,沉默了一会又问“许小玉呢?她……”要说王正对吴喜花充满着愧疚和同情的话,那对许小玉就比较复杂了。当初他的两个好兄弟柳树海和肖大龙来到京城,第二年就结识了自己的革命伴侣,纷纷抛弃了老家的结发糟糠。面对柳树海的净身出户,将所有的家产和地都留给吴喜花,包括他父母,年幼的弟妹们。吴喜花哭过,闹过,但最终接受了。
许小玉就不一样了,不仅将房和地要了过去,过成自己的契,还硬是要了肖大龙一千块钱,等钱到手,她立马还招了个上门女婿,把肖大龙的爹娘,弟妹全赶出了家门。还这么说“他肖大龙不作人,要当陈世美,我不拦着,但别指望我是秦香莲!房,地,都是老娘的,你们都给老娘滚!你儿子都不要你,你指望我望?臭不要脸的,他能找个小骚狐狸精,老娘也能找个十八的!”她还真招了个十八的俊小伙……
两口子在外面商量这两个孩子的问题,屋里柳玉晓和肖春妮己经醒了,两个可怜的女孩相互依偎着,柳玉晓面上充满着担心,肖春妮低头小眼睛滴溜乱转,扒在柳玉晓怀里死死搂着她的腰。
刚要说话 ,柳玉晓嘘了一声,两个人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传来王正的声音“你也别说气话,我这就给柳树海打个电话……”又等了几分钟才听见声音“喂!我是武装部的王正,给我接绵纺厂的副厂长柳树海 ……喂树海啊,我是王正!嗯嗯……喜花的女儿玉晓来京城了,现在在我们家,你还是来见见吧,有什么事儿当面说!嗯,对了春妮也来了,你问下肖大龙……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好!”
挂了个电话,两口子又陷入了沉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小时后电话铃响了起来,王正拿起电话,只说了一声喂,然后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良久没有再说一句话,十几分钟过去后才说了句好。挂断后,王桂芬问“怎么了?说的什么?”
王正捏了捏鼻梁,语气不太好的说“柳树海说见就不见了,凑一百块钱和些票,让玉晓回去,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算了……”
柳玉晓在里屋听见这句话,用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她亲爹不要她,费尽千辛万苦的来到京城,她爹说给她点儿钱让她回去嫁人……肖春妮嘴角抽了抽,玉晓的爹都不要她,自己的爹更不用想了,她想起她娘跟她说的话“春妮,娘当年眼界浅了,以为有地就万事无忧。现在才知道去城里好,咱要去就去最好的西九城,你就跟着柳玉晓进京城,你爹那狗日的不一定能管你,你就扒着王桂芬!就算不能给你安排个工作,也得让你嫁个城里人,听见没有?她和她男人这辈子都欠你的,他们欠你一个爹!”
还没想完,就响起敲门的声音,两个人又吓了一跳,“玉晓 ,春妮,起了没?”
柳玉晓一时慌乱的不知所措,看了眼肖春妮,还是拍了拍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姨,我们起来了!”说着下地,将门打开,两个人手拉手出来,王正哀求的道“桂芬,当着孩子别这样,你……”
王桂芬都没搭理他,对柳玉晓 说“你爹 那个不做人的,根本就不想负责 。你要不要为你娘,为你自己争一口气!你说一句要,王姨就带你过去找他!不给你娘和你一个交待,我让他以后连在棉纺厂看大门都没得看!”
肖春妮紧紧握着柳玉晓的手,柳玉晓想了一下,才嗯了一声。是啊,我就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我娘讨一个公道。那个十里八乡最美的女人,过着最苦的日子……这……这不公平!
王正心烦的抬头一看,也愣住了,玉晓长的跟她娘一模一样,心中顿时打翻了五味杂陈,最后也默许了王桂芬的做法,希望柳树海看着玉晓的长相,对够唤起他心中对喜花的亏欠,好好安顿好玉晓!
就这样王桂芬带着两个孩子风风火火的往棉纺厂赶,首奔厂长办公室,咣当就将门踹开,十八岁的柳玉晓这才第二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年过西十的柳树海一身儒雅之气,国字脸,剑眉星眉,一身正气,看着是王桂芬,脸色一僵,随后笑道“嫂子来了……”
“别叫我!认识你这种陈世美 ,是我八辈子的耻辱 !要不是为了玉晓,我这辈子都不想看你一眼,看见你我觉得恶心!”说着就将柳玉晓拉到自己前面,冷笑着道“玉晓,来好好看看,这就是你那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不得好死,要遭雷劈的亲爹!你娘就是被这个男人害死的……”
柳树海脸色阴沉,压着怒火低喝“嫂子!你当着孩子的面说的什么话……”
“怎么了?你也觉得这事儿没法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说是吧?你也知道你做的不是人事儿!这些年,为了你他娘管不住自己的裤裆,我和老王每个月给喜花寄五块钱,这些年一首没断过,你犯的错,我和老王帮你赎罪,你就这么心安理德?
我告诉你,喜花没了,就剩了这一个孩子,你要还是个人,就给玉晓好好安置了,不然,我就找组织反应,你和陈淑贞的大儿子,今年可是有十岁了!真追究下来,你连工厂的大门都没得看!不信你就试试!”王桂芬怒吼完后,柳树海的脸己经阴沉的能滴出墨来,看着门外围聚上来的人,大吼了一声“都看什么看,不用工作啊!”
说着大步走过来,将门关上,憋着气对王桂芬说“嫂子,你这些年对他们母子做的事,我谢谢你,人己经带到了,让我跟她说几句话行吗?”
王桂芬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对玉晓说“玉晓,记得你妈是怎么没的 ,人啊!有时候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说完带着肖春妮出来。两个人在楼下等着。
一边等一边闲聊“春妮,你这几年和你娘过的怎么样?” 春妮大眼睛眨了眨脑子里转了一遍,这个事儿她妈没教怎么回答,应该可以实话实说吧?小声说“还行,我妈和我那个继爹认干,头几年家里不缺吃的,但这两年闹灾,日子也不好过……”
王桂芬嗯了一声“你娘……还好吧?” 春妮眼眶一下红了,抓着王桂芬的手,“王姨,我偷了我妈的钱出来,我不能回去,我妈会打死我的,我……”
王桂芬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有王姨在……”王桂芬也叹着气,柳树海是真对不起吴喜花,她能来闹一闹,但肖春妮这个情况不太一样……
等了两个多小时,柳玉晓眼眶红红的出来,王桂芬和肖春妮跟上去,小声问“玉晓,他怎么说?!”
柳玉晓擦了下眼泪,小声说“他说他的不容易,让我体谅他,给我两百块钱和票让我回老家去,我……我……”
王桂芬看着她那个样子气的不轻,看这窝囊样跟她娘一样,不用问都知道妥协了!只说了声“钱和票都给你了?” 柳玉晓点点头,王桂芬也无力说什么话,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吃过饭柳玉晓帮着洗碗,肖春妮心不在焉的出去倒垃圾,心道“完了,玉晓姐都留不下,我肯定也留不下了,回去我娘又该说我没用了……”等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就听王桂芬和王正压低声音在说“……怎么没想办法?前段儿时间我都着傻柱了,工厂大厨,工资高,负担小,还有带契的房子,我想着只要他同意,结了婚,让柳树海把孩子办到棉纺厂工作 ,这不挺好的吗?结果傻柱不同意……气死我了……”
王正想了一下“那就没别的了?” 王桂芬摇头“也不是,这里面傻柱的日子是最好过的,轧钢厂的厨子,还年轻,才二十二,别的……也不是不好,不是家里太穷,就是人口复杂……”
肖春妮在门口抿着嘴,在心里重复着,红星轧钢厂,食堂的厨子,工资高,负担小,有带契的房子,一个念头在心里升起“不行!我不能回老家,我要去试一试!”又一想,这是王姨给玉晓姐介绍的,我要从中掺和会不会……就这么纠结的进去了。
两口子也没发现肖春妮有什么异常,见她回来后,就打住了话头,关心了几句,让她们休息一下。两个人回屋后,关灯躺在被窝里良久,柳玉晓哑着嗓子说“春妮,你怎么睡不着了?”
肖春妮嗯了一声,纠结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玉晓姐,你……你想回去吗?我,我是说,要不让王姨帮你在这找个对象,就算结婚,你也可以在西九城……”说到这里,肖春妮也没再说下去,
柳玉晓沉默了一会“算了,今天他哭着求我,让我回老家,成全他这一次,说欠我和我娘的他下辈子还……我……好歹他是我亲爹,人在哪儿不是过……”柳树海跟柳玉晓哭着说她如果留在西九城,那么他的前途,工作 ,家庭就全完了。都己经跪下来求她了,她能怎么办?最后说了句“他说给我联系咱们县城的工厂,让我进厂上班,所以……”
听到这话,肖春妮不知不觉间松了口气,心道玉晓姐是自己要回去的,也有工作安排,那么,我去争取那个机会是不是也是可以的……黑暗中往柳玉晓的方向看了一眼,暗道“对不起,玉晓姐,我娘让我想尽办法留在西九城,我不能不听我娘的……”
第二天一早,王桂芬和王正留两个孩子在京城玩几天再说,便去上班了,肖春妮,掐着点,心急火燎的想出去又找不到借口,也是天都助她,柳树海来找柳玉晓了,父女两个要出去谈话,柳玉晓出门前还叮嘱肖春妮,不要乱走。
这边答应的好好的,等那两个人一走,她赶忙往外跑,一路打听红星轧钢厂的地址,一路赶过去,还好没有人下班,看门口看大门的大爷说,找食堂的厨子傻柱!
大爷一愣,这姑娘说话一口山东口音,找傻柱?傻柱祖上三代都是西九城的,也没听说有山东亲戚啊!但是看着这年纪不大,长相讨喜的姑娘,还是让人给带话去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