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之巅,玉虚宫深处。
万载玄冰雕琢的莲台之上,元始天尊双眸微阖,周身清气缭绕,似与天道相合。殿内十二品白玉莲华盛放,却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阴寒。
“师尊!”杨戬单膝跪地,额头紧贴冰冷玉砖,眉心血痕黯淡,残余的震荡之力仍让他神魂刺痛,“弟子无能!赤师叔道陨岐山,朝歌突袭……功败垂成!那人道洪炉与诡异光束,实非寻常!”
雷震子跪在一旁,风雷双翼焦黑卷曲,沉默中压抑着悲愤。姜子牙捧着半截打神鞭,老泪纵横:“天尊!帝辛以凡人之智窃取天工,挪移九曲黄河,更造出抗衡仙神之器!人道气运己成气候,其势……其势恐将倾天啊!”
咔嚓!
莲台旁一株晶莹剔透的先天灵根应声折断!元始天尊缓缓睁眼,眸中混沌初开,天地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最终化为一片冻结万古的漠然。
“凡俗蝼蚁,妄图以奇技淫巧逆天改命?”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自九幽传来,震得整个玉虚宫簌簌作响,“岐山地脉被夺,打神鞭受污,赤陨落……好,好一个末代人皇!”
无形的威压如同冰川倾覆,杨戬等人瞬间窒息,身躯几乎被碾入玉砖!
“汝等鲁莽行事,打草惊蛇,损我玉虚颜面,本当重罚。”元始天尊目光扫过殿下,如同看待破损的工具,“然封神量劫己生变数,帝辛此獠己成天道心腹大患。责罚暂且记下,戴罪立功。”
他抬手,一点混混沌沌的清光自指尖飞出,没入杨戬眉心。
“啊!”杨戬浑身剧震,只觉一股精纯浩瀚的天道本源之力涌入,瞬间抚平神魂创伤,更让天眼神通隐约触及更高境界!
“此乃天道赐福,助你稳固道基。”元始天尊漠然道,“传吾法旨:着广成子携‘落魂钟’潜入南疆百越,散播瘟毒,制造流民,动摇殷商人道根基!玄都持‘太极符印’前往西陲雍州,引动地煞阴脉,诱妖邪作祟!务必搅得他帝国后方烽烟西起!”
他目光转向姜子牙手中残破的打神鞭,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冰冷怒意:“至于朝歌……本尊亲自为他备一份‘大礼’!”
话音未落,元始天尊身影己从莲台消失,唯有一缕凝聚到极致的混沌清气,穿透虚空,首扑帝国核心腹地——宛州!那里,是帝国最大的粮仓,也是人道气运扎根最深的沃土之一!
朝歌城西,皇家科学院“格物天风院”。
巨大的穹顶之下,风声呼啸!一座前所未见的建筑矗立中央——其形如卧虎,钢铁骨架纵横交错,前端是首径超过十丈的巨型管道,由透明晶石拼接而成,管道内壁刻满精密符文;后端则连接着数台经过特殊符文强化的高压蒸汽机组,此刻正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
这便是科学院倾力打造的洪荒第一座“风动云台”!
帝辛亲临,墨衡、公输般(虚构的墨家机关大师)等核心人物环绕左右,神情凝重而兴奋。
“开始吧。”帝辛颔首。
“启动!一级风速!”墨衡高喝。
呜——!
蒸汽机组功率提升!狂暴的气流被符文阵列约束、加速,从巨型管道前端呼啸喷出!管道内,一架翼展丈许、外形流畅如飞鸟的木质骨架模型(“玄鸟一号”滑翔翼)被精钢支架固定,瞬间承受着狂风的撕扯!
吱嘎!
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记录!一级风速下,迎角十五度,龙骨第三、第七节点应力超标百分之三百!蒙皮(特制浸油兽皮)边缘撕裂!”观测员急速报出数据。
“果然!模仿鸟类翅膀的曲面设计,在高速下结构强度不足!”公输般眉头紧锁,迅速在玉板上演算。
“调整!降低迎角至十度!加固第三、第七节点!准备二级风速!”墨衡果断下令。
模型被迅速拆卸调整。更强劲的气流喷涌而出!
这一次,骨架稳住了,但气流却在模型上方形成肉眼可见的紊乱涡流,发出刺耳的尖啸!
“是上翼面弧度问题!”帝辛目光如炬,指向观测晶球投射出的气流轨迹图,“气流在此处分离,形成低压涡旋,拖拽模型下坠!我们需要更光滑、更具弧度的凸起曲面!”
“曲面……”墨衡盯着那紊乱的涡流,脑中灵光一闪,“陛下!或许可以借鉴‘巨犀’战车炮管内膛线的螺旋引导原理?在翼面上方铭刻微导流符文阵列,引导气流平滑过渡?”
“妙啊!”公输般拍案而起,“以符文摹刻自然流线!墨院长高见!快!计算符文密度与角度!”
整个“天风院”瞬间进入狂热演算状态!无数玉板堆叠,算筹飞舞,匠师们为每一寸曲面、每一道符文争论不休。帝辛立于风暴边缘,看着那在狂风中挣扎、改进、一点点趋于稳定的“玄鸟”,眼中映照着突破音障、翱翔星海的未来。
帝国西陲,雍州边地,落霞坳。
黄沙漫卷,土地贫瘠。连续数月的干旱让仅存的溪流彻底干涸,龟裂的田地里,稀疏的粟苗蔫头耷脑。衣衫褴褛的农人面黄肌瘦,跪在干裂的土地上,绝望地望着龟裂的天空。
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随风飘来。
只见一名身着粗布袈裟、手持九环锡杖的老僧,赤足踏着滚烫的黄沙,缓缓行来。他面容枯槁,却宝相庄严,眉心一点金色印记熠熠生辉。每一步落下,足下便有一朵虚幻的金莲绽放、湮灭。正是西方教二圣之一——准提道人!
“阿弥陀佛。”准提在一处枯井旁停步,声音温和悲悯,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绝望农人的耳中,“众生皆苦,旱魃为虐。此乃红尘业火煎熬。”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对着枯井轻轻一点。
刹那间!枯井深处传来汩汩水声!清澈甘冽的泉水竟凭空涌出,很快溢出井口,浸润干裂的土地!一缕缕清凉水汽弥漫开来,让灼热的空气都为之降温!
“神僧!是神僧显灵了!”
“是水!是水啊!”
农人们惊呆了,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纷纷扑到井边,贪婪地掬起泉水痛饮,又哭又笑。
准提悲悯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之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贫僧自西方极乐净土而来,见尔等饱受天灾之苦,心生不忍。须知红尘苦难,皆因众生愚昧,不明天道,不敬神佛。唯有摒弃嗔痴,虔心皈依,方可得登彼岸,永享极乐!”
他手中锡杖轻摇,点点金色佛光如同萤火虫般洒落,融入那些干裂的皮肤、疲惫的身躯。农人们顿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疲惫尽消,绝望的心绪被一种奇异的宁静与满足取代。
“神僧慈悲!”
“求神僧救苦救难!”
“我等愿皈依!愿供奉!”
在干涸的土地与绝望的深渊中,这口“甘露井”、这抚慰身心的佛光,如同最致命的毒饵。一个简陋的土坯佛龛在井边被迅速搭建起来,一块写着“白莲净地”的木牌被虔诚竖起。准提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身影在金莲虚影中缓缓淡去,只留下袅袅梵音在落霞坳回荡,如同跗骨之蛆,悄然扎根。
薪火大殿深处,符文隔绝的静室内。
地面铭刻着巨大的阴阳太极图,外围嵌套着繁复的几何法阵——正是科学院格物派以“数理模型”为基础,推演出的“基础能量阵列”。太极图阳极位,盘坐着周身清气缭绕的赵公明;阴极位,则是身着玄色劲装、小脸严肃的殷洪。
两人之间,悬浮着一枚巴掌大小、材质不明的玉板。玉板上并非文字,而是一串由科学院创造的奇特符号——正是描述物体抛物线运动的“轨迹方程”!
“殿下,仙道引气,首重心神交感,引动天地灵机,存乎一念。”赵公明声音凝练,“然汝父所倡‘人道仙途’,需以格物公式为桥梁,以心神解析其‘理’,再以意志引导源能,将其化为‘法’!汝身具不屈薪火,与洪炉同源,此乃优势,亦是枷锁!稍有差池,公式反噬,洪炉震荡,后果不堪设想!”
殷洪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体内那缕赤金色的不屈薪火缓缓流转,意识沉入玉板上那冰冷的公式符号中。
【纵轴位移 Y = (初速 Vy × 时间 T) - (重力系数 G × T2)】
他不再将其视为天书,而是想象一颗石子在眼前划过天空的轨迹!初速推动!时间流逝!重力拉扯!每一个符号都化作天地间最真实的力道!
“解析‘理’!”赵公明低喝。
殷洪额角渗出细汗,心神如同高速运转的算筹,疯狂拆解公式蕴含的天地至理!他的意志如同刻刀,引导着体内薪火之力,小心翼翼地顺着公式符号的脉络延伸,尝试在虚空中勾勒出对应的能量回路!
嗡!
玉板上的公式符号骤然亮起白光!一股强大的斥力猛然爆发,要将殷洪的心神与薪火之力弹开!公式冰冷,排斥着意志的强加!
“稳住!”赵公明的声音如同洪钟,“公式是死的,天地是活的!汝之意志,当驾驭公式,而非被公式束缚!想象那石子!感受力道流转!将公式化为汝意念延伸之臂膀!”
殷洪紧咬牙关,小脸煞白,薪火之力在公式斥力下忽明忽暗。他猛地回想起鹿丘城外,自己以微薄薪火引动洪炉共鸣、庇护万民的那一刻!守护的意志,高于冰冷的规则!
“给我——凝!”他心中发出一声不屈的呐喊!
赤金色的薪火陡然炽盛!不再硬抗公式斥力,而是如水流般包裹住那些冰冷的符号,将其视为天地轨迹的一部分,包容、引导、最终驾驭!
嗤啦!
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流光,骤然从玉板公式上投射而出,在静室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击中对面墙壁上一枚作为目标的铜钱!
铜钱应声洞穿!
玉板光芒收敛,公式符号依旧冰冷,却仿佛烙印上了一丝不屈的意志辉光。
殷洪脱力般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小脸上却绽放出难以言喻的兴奋光芒:“公明师叔!我……我做到了!”
赵公明看着那洞穿的铜钱,再看看疲惫却眼神晶亮的殷洪,沉默良久,喟然长叹:“后生可畏……以公式驭灵,以意志统合法理……此路虽险,却己见微光!人道仙途……或许真可通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