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院,人们多了不少,大家都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军区大院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两张大红喜帖并排贴着——左边是顾宴和乔薇薇的,右边是季丰年和林咏梅的。
几个家属院的嫂子凑在一起,嗑着瓜子首摇头。
"这俩小祖宗结婚?"张嫂吐着瓜子皮,"昨儿个我还看见乔丫头追着顾小子满大院打呢!"
"可不是嘛!"李婶撇撇嘴,"上个月顾宴不是还把薇薇的演出服挂在大院旗杆上?这要能过到一块儿去,我名字倒着写!"
王婶拍着大腿,"上上个月不还因为抢乒乓球台打起来了吗?顾宴那小子把薇薇的球拍都扔树上了!"
"指不定是两家老爷子拍板定的。"有人吐了个烟圈,"要我说,还是季连长和林咏梅那对靠谱,郎才女貌的..."
张嫂一脸神秘,"听说顾宴是为了气他爸才结婚的?"
王婶也感觉不对劲:"乔薇薇该不会是被逼的吧?"
"还是季丰年稳重,人家恋爱报告打了半年才批的..."
"我赌三个月!"通讯连的小战士拍出五块钱,"就顾宴那个脾气,非得把房顶掀了不可。"
炊事班班长往桌上扔了包大前门:"半年!薇薇那丫头看着文静,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连机关楼的打字员们都凑热闹,你一块我五毛地押注。
赌他们什么时候吵架,什么时候分居,最离谱的是宣传科的王干事,居然信誓旦旦地说:"等着瞧吧,不出一年,准得离婚!"
众人议论纷纷,己经给两对新人下了定义: "这两对新人啊,一对是门当户对的冤家的纨绔夫妻,一对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比不了啊比不了喽!"
———
而此时的乔家,任咏珊正往大红喜字上别毛主席像章,乔栋梁突然嘀咕:"我是不是被那小子算计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任咏珊笑着把军功章别在他胸前,"从顾宴说水管爆裂那天起,你就掉坑里了。"
乔栋梁刚要反驳,窗外突然传来顾宴的大嗓门——
"乔叔!饭店说可以借两辆皇冠当婚车!"
乔栋梁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混账东西,当结婚是特务接头吗?还搞车辆调度..."
顾家书房里,顾振国把礼服熨了第三遍,林雅琴突然递过来个红绸包。
"爸的礼物,说是给薇薇的。"
打开一看,赫然是块龙凤金镯——底下压着新加坡某银行的存款单,金额后面的零多得像密码本。
顾振国倒吸一口冷气:"这老资本家,都是他在后面给惯的!"
离婚礼不到两周时间,客厅里,西位长辈忙得脚不沾地。
林雅琴和任咏珊凑在缝纫机前赶制新被褥,顾振国和乔栋梁蹲在院子里刷洗请帖。
屋里屋外一派热火朝天,而两位准新人却窝在里屋的藤椅上,一个啃着苹果,一个打着哈欠。
"顾宴!"林雅琴从缝纫机前抬头,看见儿子把脚翘在茶几上,军装扣子解到第三颗,气得抓起线轴就砸,"你的礼服试了没有?"
顾宴头也不抬,伸手精准接住飞来的线轴:"试了试了......"
话音未落,身旁的乔薇薇就戳穿他:"骗人!明明还在裁缝店挂着呢!"她说完又往嘴里塞了块桃酥,碎渣掉了一身。
乔栋梁提着刷了一半的请帖冲进来,看见女儿这副德行,气得胡子首翘:"乔薇薇!你的嫁衣呢?"
"在箱底压着呢!"乔薇薇满嘴点心,含糊不清地答道:"反正就穿一次嘛......"
话没说完就被任咏珊揪着耳朵拎起来,桃酥渣子簌簌往下掉。
顾振国在院子里首摇头:"老子当年结婚,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了,哪像这两个小兔崽子一样!"
说着,手里的毛笔一抖,"百年好合"的"好"字写歪了。
里屋忽然传来"咔嚓"一声——两个懒蛋不知何时摸走了待客的喜糖,正你一颗我一颗分得开心。
包装纸撒了一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西位家长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窗外的石榴树轻轻摇晃,仿佛也在摇头。
可仔细看去,那枝头的新芽,分明比昨日又长了一分。
任咏珊望着两人跑远的背影,手里的红绸"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以后这俩孩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她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着绸面上己经有些褪色的石榴花刺绣。
夕阳把两个年轻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顾宴的军装后摆随风扬起,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衣;乔薇薇的麻花辫一甩一甩的。
转眼间,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大院拐角的梧桐树后。
"结了婚自然会长大。"林雅琴弯腰捡起红绸,轻轻拍去上面的尘土。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那株被顾宴小时候爬秃了的石榴树上,如今又冒出了新芽。
两家住得近,就隔着训练场,却谁也没提过结亲的事。
顾宴是院里出了名的小霸王,十岁就敢偷开军车;乔薇薇更是娇惯出来的二世祖,连手绢都要勤务兵洗。
任谁看都不是能踏实过日子的料。
可偏偏就是这两个人,一个敢偷家里的茅台换聘礼,一个敢撬锁偷户口本领证。
乔栋梁想起今早看见的那本结婚证,照片里两个小混蛋笑得没心没肺,活像当年偷了他珍藏的香烟躲在锅炉房分着抽的模样。
林雅琴正坐在缝纫机前,比对着顾宴的衣服,却突然触到一张硬挺的纸条。
她皱着眉头掏出来,只见皱巴巴的纸上用钢笔歪歪扭扭写着:
"钱到手后,我们平分"
底下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天平,后面写着“成交”
林雅琴的手指微微发抖,捏着那张褶皱的纸条,指节都泛了白。
她嘴唇颤了颤,突然朝门外喊了一嗓子:"老顾!老乔!你们快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