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张浩凌熄掉引擎，车内的空调嗡鸣渐渐消散。
陆一一解开安全带的瞬间，张浩凌己经绕到车门边替她拉开门。
路灯的光斜斜洒在他肩头，将西装剪裁利落的轮廓拉出长长的影子。
萍乡湖畔的路灯沿着蜿蜒的湖岸次第亮起，暖黄色的光晕在水面上碎成粼粼金箔。
两人踩着碎石走到湖边，潮水声裹着凉意漫上来，陆一一的裙摆被风吹得鼓起，像要乘风飞去。
沿着鹅卵石步道前行，陆一一的平底鞋与张浩凌的皮鞋声错落交织。
每隔二十米便立着一盏雕花路灯，暖光为陆一一的卷发镀上蜂蜜色的边，张浩凌望着她被路灯拉长又缩短的身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你看！”陆一一突然停在一盏路灯下，伸出手掌接住飘落的柳絮。
路灯将她的睫毛投影在眼下，珍珠耳环在暖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张浩凌望着她眼中跳动的灯影，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阳光也是这样温柔地裹住她的身影。
两人在湖边的长椅坐下，身后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叠成模糊的轮廓。
湖面倒映着连绵的灯串，像撒了满湖的星辰。
张浩凌望着陆一一被风吹起的发丝，胸腔里翻涌的话语几乎要冲破喉咙，而远处传来的归船汽笛声，恰好掩盖住他剧烈的心跳。
夜风卷着湖水的气息漫过萍乡湖畔的长椅，路灯将张浩凌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碰到陆一一的裙摆。
他喉结滚动，望着她被暖光染成蜜色的侧脸，终于说出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
“陆一一，上次在槐树花下没有说完的话......”张浩凌的声音混着远处的虫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三月份。”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陆一一，仿佛又回到那个惊心动魄的午后，“五年级（3）班的学生突然癫痫发作，你跪在地上用课本垫住孩子的头，解开她领口的动作又快又稳。救护车赶到前的每一分钟，你都在冷静地观察他的生命体征。那个孩子如果不是你临危不乱，即使送到医院也十有八九......”
陆一一惊讶地转过头，路灯的光晕在她睫毛上跳动。她从未想过，自己出于本能的急救反应，竟成了某人心动的起点。
“第二次见面，是我去学校培训急救知识那次。”张浩凌苦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着长椅的木纹，“你以为是随机分组？其实是我把我们安排在一起。我教你心肺复苏的手势时，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你发现我掌心的汗。”
远处的湖面泛起涟漪，惊起一两只夜鸟。
陆一一望着张浩凌被路灯照亮的侧脸，突然想起那天他专注的眼神，手把手纠正她按压位置时小心翼翼的触碰。
原来那些看似偶然的交集，都是他蓄谋己久的靠近。
“从第一次在急救现场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了，因为你勇敢。”
张浩凌终于转过头，目光炽热而坦诚，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我不想再错过任何一个告诉你心意的机会。”
他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珍珠，喉结滚动了两下，继续说道：“我搬到你家隔壁那天，暮色刚漫上巷口的青瓦。你和闺蜜从小巷那头走回来，她搂着你的肩膀说着什么，可你垂着头踢石子的样子，让我隔着三条街都能感觉到不开心。”
陆一一指尖一颤，那天的记忆突然清晰如昨。感情上的委屈让她整个人都蔫头耷脑，连最爱吃的糖炒栗子都没了滋味。她从未想过，自己强装的若无其事，早被某人看进眼底。
湖面的粼粼波光映着路灯，张浩凌的声音低下来，带着几分怀念的温度。“后来去学校给学生体检，结束时我特意支开了其他医生。”
他望着陆一一微微睁大的眼睛，嘴角泛起笑意，“你当时还纳闷，怎么就喊你也来测视力。”
陆一一确实记得那天。夕阳斜斜照进医务室，张浩凌戴着医用口罩，露出的眉眼格外专注。
她站在视力表前，听着他报出的字母，却莫名紧张得连最上面的E都看错方向。
陆一一感觉脸颊发烫，记忆里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鲜活起来。
难怪当时他的声音比给学生检查时要轻柔，难怪每次她凑近辨认字母，都能听见他刻意放缓的呼吸。
原来那些看似专业的严谨，不过是他笨拙又隐秘的心动。
“测完后，你转身要走。”张浩凌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我鬼使神差叫住你，说你左眼视力比右眼弱，要注意用眼，其实那些医嘱，都是我想再多看你几眼。”
路灯在湖面投下的光晕突然晃了晃，张浩凌的声音像是裹着冰碴。
他攥紧长椅扶手，骨节泛白：“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刚走到就看见你蜷在你家大门口，手死死按着右下腹......"
陆一一的指尖猛地发凉，那段记忆被掀开时还带着尖锐的疼。那天深夜突如其来的腹痛让她几乎失去意识，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
“你疼得连话都说不出，只抓着我的袖口发抖。”张浩凌喉结剧烈滚动，“我把你抱到车上时，你滚烫的额头抵着我的颈侧，我这辈子都没开过那么快的车。”
他突然转过头，路灯将眼底血丝照得清晰，“手术室红灯亮起的每一秒，我都在想，如果......”
“你在麻醉里呓语叫着妈妈，我站在走廊给你哥打电话，手机都拿不稳。”他苦笑，“后来你醒了，第一句话是你怎么了，你说疼，我看着你，真的很心疼......”
夜风卷起陆一一的发丝，她望着张浩凌泛红的眼眶，终于读懂那些住院日子里，他守在病床前时眼底从未褪去的血丝。
原来自己以为孤单的疼痛时刻，早被一双温暖的手稳稳托住。
湖面的涟漪轻拍堤岸，路灯的光晕在陆一一睫毛上微微颤动。
“张浩凌。”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谢谢你喜欢我。”她鼓起勇气对上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经过这段时间和你相处，我也喜欢你。”
张浩凌猛地抬头，喉结剧烈滚动。陆一一的声音裹着夜风，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温柔。
“第一次见到你，你抢救学生时专注的眼神，帮我测视力时刻意放缓的呼吸，还有我住院时你熬红的眼睛......”她顿住，声音轻得像在说给自己听，“这些瞬间，早就在我心里开成了漫山遍野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