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幽林低语与羁绊重铸
暗渊森林浓稠如墨的黑暗中,腐殖质的腥甜与毒藤的酸涩在空气中交织,形成令人作呕的气息。沈炼的逆命剑刃抵住藤蔓的瞬间,幽蓝的毒汁顺着剑身蜿蜒而下,所过之处腾起缕缕白烟,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的痕迹,发出 “滋滋” 的声响。他的余光瞥见秦月被三根布满尖刺的藤蔓缠住脚踝,鬼饲锁链因过度使用变得黯淡无光,像垂死挣扎的活物般,只能勉强阻挡毒液侵蚀。“接着!” 林修的青铜匕首划破凝滞的空气飞来,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沈炼侧身接住,反手斩断秦月身旁的威胁,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森林里格外刺耳,惊起一阵诡异的共鸣。
“谢了。” 秦月踉跄着扶住树干,粗糙的树皮蹭过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她的指尖无意识着后颈残留的锁链纹路,那纹路如同烙在皮肤上的印记,每一下触碰都伴随着灵魂深处的隐痛。她望着沈炼背上昏迷的沈璃,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初次相遇时,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也是这样固执地将妹妹护在身后,眼神中满是警惕与决绝。“沈炼,小璃的状态……” 她话未说完,就被沈炼突然转身的动作打断。
少年的玄冥瞳泛起猩红,在熵视下,整片森林都笼罩在暗青色雾气中,如同被一层邪恶的面纱覆盖。无数幽绿色光点在树影间游弋,像是潜伏的恶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别说话,它们在听。” 他压低声音,喉结艰难地滚动。记忆突然闪回儿时,在那个破旧的小屋里,沈璃发高烧说胡话的夜晚,窗外风雨交加,他也是这样屏气凝神,蜷缩在妹妹床边,生怕惊扰到脆弱的妹妹。此刻森林里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极了当年窗外徘徊的野狗爪声,每一声都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林修悄悄将镇魂铃系在腰间,青铜铃身因长期使用布满裂痕,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这些藤蔓有规律,每七次攻击会出现半秒空隙。” 他扯下衣襟缠住渗血的手臂,绷带下隐约可见守陵人家族的刺青,那是荣耀的象征,也是责任的枷锁。“但我们的武器……” 他看了眼沈炼卷刃的逆命剑,以及秦月几乎透明的锁链,声音渐渐低下去,语气中满是担忧与无奈。
就在这时,沈璃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沈炼心上。他几乎是瞬间转身,单膝跪地将她搂在怀中,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小璃?” 他的声音发颤,指腹轻轻擦过妹妹愈发透明的脸颊,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温度。“能听见我说话吗?” 沈璃的睫毛颤动,琉璃色瞳孔中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是两汪干涸的血潭。“哥,树在唱歌……” 她的呢喃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周围扭曲的树木仿佛受到召唤,开始发出类似呜咽的嗡鸣,那声音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令人毛骨悚然。
秦月鬼饲锁链骤然亮起,却在下一秒又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呼,灵魂灼烧的剧痛从脊椎蔓延至头顶,太阳穴突突首跳,仿佛有一把利刃在她的脑袋里搅动。初代记忆碎片在意识深处疯狂翻涌,母亲临终前的话如同洪钟般在她耳边响起:“记住,真正的力量不是锁链,而是愿意为守护之人燃烧自己。”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温热的鲜血滴落,竟在地面绽出金色光点,如同黑暗中的希望。
“秦月!你的血!” 林修的惊呼被藤蔓的嘶吼淹没。数十根藤蔓突然舍弃众人,疯狂扑向秦月的血迹,像是饥饿的野兽嗅到了猎物的气息。沈炼瞬间反应过来,逆命剑划出半圆将她护在身后,剑刃带起的风掀起他凌乱的发丝。“它们畏惧无垢体与初代力量的混合气息!林修,你带小璃先走,我和秦月殿后!” 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斗志。
“开什么玩笑!” 林修的怒吼震落树瘤上凝结的黑液,那黑液滴落在地面,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守陵人的使命是守护同伴,不是抛弃!” 他将最后一支镇魂箭搭上弓弦,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然而箭矢却在即将射出时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散落一地。少年怔愣的瞬间,藤蔓己缠住他的脖颈,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沈炼的剑气擦着他耳畔掠过,斩断藤蔓的同时,他听见秦月在身后大喊:“抓住我的锁链!”
血色锁链如活物般缠住三人,秦月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像是在与体内的力量抗争。她感觉初代记忆如决堤洪水,青铜面具下的面容与自己逐渐重叠,无数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让她的意识几乎要被淹没。“走!往东南方向!那里有……”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锁链暴涨数十米,在腐叶层撕开一条通道,通道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气息。沈炼背着沈璃冲进通道,却在转身时看见秦月嘴角溢出黑血,锁链正从她皮肤里脱落,每脱落一分,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秦月!” 他想折返回去,却被林修死死拽住。少年守陵人的眼睛通红,像是燃烧的火焰:“她用最后的力量为我们争取时间!你带着小璃活下去,就是对她最大的……” 他的声音被森林深处传来的尖啸撕裂,无数蝙蝠状生物从树冠扑下,翅膀上的眼睛泛着饥饿的幽光,如同无数个小灯笼,照亮了它们贪婪的面容。
沈炼咬着牙继续奔跑,后背的沈璃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少女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清晰:“哥,别难过。秦月姐姐不会消失的,就像……” 她的话音未落,整片森林突然陷入黑暗,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遮住了光明。沈炼在绝对的漆黑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那声音如擂鼓般震耳欲聋,以及身后传来的、秦月若有若无的轻笑,那笑声像是黑暗中的一丝慰藉,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当月光重新洒落时,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由白骨堆砌的拱门前。白骨表面泛着诡异的幽光,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杀戮与血腥。林修的镇魂铃突然发出悲鸣,声音凄厉而尖锐,青铜铃身开始发烫。白骨缝隙中渗出暗紫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文字:“擅闯者,以魂为祭。” 沈璃的无垢体自动亮起,却比以往黯淡许多,像是一个即将熄灭的灯泡。她挣扎着下地,金色血液滴在白骨上,竟浮现出初代守陵人的半张面具,面具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透着一股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这是……” 沈炼刚开口,就被林修猛地推开。少年守陵人挡在他们身前,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青铜匕首,匕首的刃口己经卷边,却依然闪烁着寒光。“小心!这些白骨会……” 他的警告被骨骼摩擦声淹没,无数白骨从拱门爬出,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幽绿鬼火,像是无数双恶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沈炼握紧逆命剑,却在瞥见林修颤抖的双腿时愣住 —— 这个向来沉稳的少年,此刻竟害怕得几乎站不稳,身体微微向后倾斜,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林修?” 他试探着喊。少年猛地回头,额角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面的腐叶上。“我…… 我想起小时候,父亲就是被这样的白骨……” 他的声音破碎,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匕首在手中摇晃,像是风中的落叶。沈璃突然握住他的手,琉璃色光芒顺着指尖流淌,温暖而柔和。“别怕,我们都在。” 她的笑容让白骨群的攻势微微停滞,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一丝黑暗。沈炼趁机挥剑,斩断最前方的骷髅手臂,剑刃与骨骼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战斗中,沈炼听见秦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沈炼,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我们是同伴。” 这句话如同一股暖流,涌入他的心田。他的眼眶突然发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逆命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同伴们坚毅的脸庞。当最后一根白骨化作飞灰,林修瘫坐在地,望着自己和沈璃交握的手发怔。沈璃的金色血液在他掌心勾勒出守陵人家族的印记,宛如新生的火种,象征着希望与重生。
“我们继续走吧。” 沈炼背起沈璃,看向拱门后的黑暗。月光在他脸上投下坚毅的阴影,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不管前方是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 他的话被突然亮起的金色光芒打断。秦月的身影从光芒中浮现,她的发丝随风飘动,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欣慰的笑容。她的鬼饲锁链化作流光没入沈璃体内,少女的身体瞬间变得凝实,仿佛重新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蠢货,谁说我要死了?” 秦月揉了揉沈璃的头发,又狠狠拍了下沈炼的肩膀,动作中带着亲昵与调侃。“初代记忆里说,暗渊森林的核心藏着能净化聻墟的‘净世烛’。不过……”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指向拱门深处传来的沉重脚步声,那脚步声如同战鼓,每一声都敲击在他们的心上。“我们有新客人了。”
沈炼握紧逆命剑,看着同伴们重新站起的身影。玄冥瞳中,每个人的身影都被温暖的光芒笼罩,那光芒比任何力量都强大,那是羁绊的力量,是信任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气,剑尖指向黑暗,眼神坚定而决绝:“那就让它们知道,想动我们,得先跨过我们的尸体。”
黑暗中传来的低吼声,与西人坚定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他们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危险,但此刻相握的手,比任何武器都更能抵御黑暗。在这片充满未知与恐惧的暗渊森林中,他们的羁绊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也照亮了彼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