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公鸡早上不打鸣,偏偏一更天在大家准备回屋就寝的时候,它扯开嗓子一声声鸡咕咕地叫着,吵得人心烦躁。
平安侯府的侯爷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又是叶小桃那个女人在发疯?让鸿儿去处理,连一个女人都摆不平,也够废物的。”
仆人小心翼翼地回答:“是。”
松枝院里,叶小桃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托腮凝视着面前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松散的白色长衫,乌黑的头发摘掉了玉簪散落下来,在月夜下气宇不凡,不对,此时气急败坏。
只见他一脚踩着公鸡的两只鸡爪子,一柄长剑压着鸡头,只要鸡头动一下,必然头身分家。
男人恶狠狠地首视着叶小桃,见她一脸笑意,满脸的不在乎,他更加气恼。
“叶小桃,你刚才叫这只鸡什么?”
叶小桃不得不承认男人的声音真好听,醇厚低沉,威严十足还带着一丝的压迫。
她俏脸上弥散着淡淡的笑意,漫不经心地说:“叫它相公啊!孟鸿飞,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松枝院里耍什么酒疯?我当初可是抱着公鸡拜堂的,我不叫它相公,难道叫你相公?”
孟鸿飞白皙的脸上因为气恼涌现一抹红意:“你再喊一次试试!”
“公鸡相公,公鸡相公,我叫了两声,怎么的,满意了吗?”
她话音刚落,就见孟鸿飞手一按一挑,那鸡头就飞上了半空,鸡血在空中撒下红色的雨珠,在月光下发出奇异的光。
孟鸿飞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对着一旁的嬷嬷道:“送厨房,明天炖给这个疯女人吃。”
说着将剑扔给手下,扬长而去。
叶小桃冷哼一声,嫌弃地看了一下面前的桌上好像溅了几滴鸡血,她用手抹了一下,白净的手指上一抹耀眼的红如红宝石一样夺目。
“刘嫂,告诉厨房,红烧公鸡最好吃,提醒厨娘多放点辣椒,最好再给我配一碗白米饭。”
刘嫂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捡起地上的无头鸡,看都不看叶小桃一眼,走了。
叶小桃也不生气,她起身进屋。
屋子里没有灯,借着月光能看清屋里的摆设,一桌一椅一张床,连个像样的铺盖都没有。
松枝院是平安侯府荒废己久的院子,叶小桃嫁进来后就被扔到了这里自生自灭,今天是她嫁进来的第二天。
她转身将门闩好,双手合十,搓了搓,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空间,一张宽大的镶玉牙床上锦被绣衾,床边的小几上摆着鸟嘴铜炉,散发着淡淡荔枝香。
叶小桃往床上一扑,倒头呼呼大睡。
清晨孟鸿飞去青山院给父母请安。
侯爷面色略显疲惫,狭长的眼眸底下有一层黑青色,衬得眼皮子更加浮肿,他的手捻着几根稀疏的的胡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对外说叶小桃冲喜成功,你的身体还在恢复中,明天就不用回门。
让管家挑些礼物送到叶家,如若问起,就说小桃照顾你走不开。”
孟鸿飞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浓眉剑目更是英俊无比,他很自信地说道:“叶小桃为了给我冲喜,不惜与叶家决裂,她在我孟家是生还是死,叶家人都不会管的。”
侯爷目光微抬,撇了一下嘴角:“她刚嫁进来你就冷落她,她不发疯才怪,时不时哄哄她,哪天她死了,外人也不会说我侯府苛待她,懂吗?”
孟鸿飞点头表示明白。
侯爷夫人李氏眉毛稀疏,一脸倦容,好像还没来得及化妆,她打着哈欠瞅了瞅儿子,很是担心地提醒:“赶紧把叶小桃那只公鸡给处理了,要是吵到你小叔,我们一家人都要倒霉。”
孟鸿飞一听到母亲提小叔,他脸色阴沉,眸眼中闪着一丝冷漠:“母亲放心,我昨天把那只鸡杀了,让人送厨房炖了。”
李氏不由一笑:“那就好。”
孟鸿飞回到自己的风雅轩。
他先用早膳,然后读书一个时辰,巳时表妹冷云烟会来探望自己。
他己经有半个月没看到表妹,对她的想念如抑制不住的波涛汹涌。
冷云烟是自己小姨的女儿,和自己青梅竹马长大,两人早就暗生情愫,两家也是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一个月前冷云烟过十六岁生日发生了一个插曲,他怎么可能会娶叶小桃?
姨父当朝太师,皇上的老师,学生遍布大楚朝,虽无实权,但恩宠极盛。
云烟过生日,那天姨父请来相国寺主持谈经论道。
那老和尚看到冷云烟后首呼她八字不吉,恐有灾祸。
姨父姨母慌张,忙问老和尚破解之道。
老和尚告诉他们:“令爱需嫁鳏夫才能保一世平安,不仅能旺自己旺娘家还能旺夫家,福泽绵延几代。”
冷云烟一听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她放着现成的表哥不嫁,为何要嫁给一个鳏夫?
可是姨父深信老和尚的话,找来侯爷商量,让孟鸿飞先娶一个女人,等那女人死了,再娶他女儿。
平安侯府的侯爷只有爵位没有实权,在礼部挂个闲职,家里用度开销全指望着祖上的家业,家族的荣光指望着他的弟弟立有的军功,只可惜他现在瘫坐在轮椅上和废人一样。
所以他必须抓住连襟的大腿,为儿子谋个好前程。
于是两人商量一番后,让孟鸿飞给叶宰相家的花痴女儿叶小桃一点甜言蜜语,那丫头就乐得找不到北。
一听说孟鸿飞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不醒,要成亲冲喜,她一口答应下来,不顾叶宰相苦口婆心地劝阻,断绝关系以死相逼也要嫁。
叶宰相无奈只能答应下来,还掏空了家底凑了八十抬嫁妆。
孟家以儿子重病,无心操办婚事为借口,就找了一个喜乐班子,抬了一顶花轿接来了叶小桃,让她抱着一只公鸡举行了仪式。
没有送入洞房,而是送到了松枝院,就给她一个粗使婆子使唤,再也没有管过她。
叶小桃当天晚上又哭又闹,扯了一根白绫上吊,被婆子发现救了下来。第二天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红痕,看着触目惊心。
那个救她的婆子再也没有在这个院子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