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登山靴踩在归藏陵外的荒草上，露水浸透了袜子。
周小七缩着脖子跟在后面，手电筒的光斑在土坡上跳得像受惊的萤火虫：“昭哥，这地儿比咱村后山的乱葬岗还瘆人。您说那碑真在底下？”
“爷爷笔记里写过，归藏陵是玄门用来镇气运的‘锁龙局’，九宫阵中心压着最隐秘的东西。”林昭摸了摸速写本夹层里的纸条，指尖隔着纸张触到苏晚晴的字迹，“她既然能标出位置，说明武盟早有准备。”
周小七突然拽他袖子，光束扫过半人高的断墙——墙根下有个半人宽的洞，边缘的青砖带着新鲜的划痕。
林昭蹲下身，指尖蹭过砖缝里的粉末，是硝酸铵的味道。
“有人比我们早到。”他声音沉了沉，“可能是武盟的人，也可能...”
“管他呢！”周小七把背包甩到肩上，“我带了洛阳铲，大不了咱再挖个洞——”
“不用。”林昭按住他手腕，顺着那个洞钻了进去。
地下的潮气裹着腐土味扑面而来，他摸到石壁上的刻痕，是典型的汉代云雷纹，和爷爷笔记里画的归藏陵结构图分毫不差。
“往右走七步。”他低声说，“九宫阵的生门在巽位。”
周小七的手电筒晃出一片蛛网，林昭的鞋尖踢到个金属物件，捡起来是半块对讲机，外壳印着“武盟特勤”的钢印。
他心跳漏了一拍——三天前追杀他的黑衣人，袖口也别着同样的徽章。
转过一道石梁，主殿的轮廓在黑暗里浮现。
中央的石碑足有两人高，表面的符文被岁月磨得模糊，却在林昭靠近时，心里突然泛起熟悉的热意。
他摸出怀里的玉琮残页，残页上的裂痕竟和石碑上的纹路重叠成一个完整的圆。
“昭哥你看！”周小七的光束扫过碑底，“这符...和你那玉琮上的好像！”
林昭伸手触碰石碑，指尖刚贴上石面，腕间突然刺痛——是爷爷临终前用银针刺的“醒神纹”，每次接近玄门秘宝都会发烫。
他闭了闭眼，从背包里取出拓印工具，毛刷刚要落下，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别用拓印。”苏晚晴的声音像一片落在水面的叶子，“这些符文是动态的，拓下来的只是死印。”
林昭猛转身，手电筒的光正照在她脸上。
她穿着黑色冲锋衣，帽子压得很低，手里握着台银色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纹。
“你怎么进来的？”他的声音带着绷紧的弦，“门口的陷阱——”
“武盟在归藏陵布了三组暗哨。”苏晚晴举起仪器，光束扫过石碑，“我让他们去西边山坳修设备了。”她的指尖点在碑身第三道纹路，“这里，还有这里，符号顺序被颠倒过。太初玄经的文字是‘逆脉’，需要按残页的裂痕重新排列。”
林昭盯着她手里的仪器，那是武盟特勤才有的“玄纹解析器”。
三天前他被追杀时，黑衣人用的正是同款。
“你说过找到第二块残页就告诉我真相。”他把玉琮残页按在石碑上，“现在算吗？”
残页刚贴上石面，符文突然泛起幽蓝的光。
林昭看着那些纹路像活过来似的游走，最终在碑身中央聚成一行小字：“太初玄经·第二段：血脉共鸣之法。”
周小七倒抽一口冷气：“昭哥，这碑...在发光！”
话音未落，石碑下方传来闷响。
林昭后退半步，看着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
暗格里躺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盖着“武盟总舵”的火漆印。
他伸手去拿，指尖碰到信封的瞬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触感，和爷爷书房被翻乱的抽屉里，那份“玄门叛逃者处决令”的信纸一模一样。
拆开信封的动作很慢，慢到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
信纸上的字迹苍劲，落款是“张教授”——苏晚晴的名义导师，考古所最德高望重的老学究。
“若你读到此信，说明你己接近真相。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苏晚晴。”
林昭的手指在“苏晚晴”三个字上顿住。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苏晚晴的眼睛。
她站在石碑另一侧，幽蓝的光映得她眼尾发红，却没有半点慌乱。
“看来，你己经知道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从口袋里摸出枚羊脂玉佩，“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提示。接下来的路，你自己选。”
玉佩落在林昭掌心时还带着体温。
他盯着苏晚晴转身的背影，看她的影子被石碑的光拉得老长，最终融进水道的黑暗里。
周小七凑过来，声音发颤：“昭哥，这女的...到底是哪边的？”
林昭没有回答。
他低头看着玉佩，玉质里隐约能看见血丝状的纹路，像极了爷爷笔记里画的“玄门血脉印”。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武盟的暗哨回来了。
周小七拽他胳膊：“咱快走！”
林昭把玉佩塞进领口，转身时瞥见石碑上的光正在消退。
张教授的信还攥在手里，墨迹在幽暗中泛着冷光。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爷爷葬礼上，那个撞翻花圈的黑衣人，袖口露出的笔记纸角上，字迹和这封信里的一模一样。
“走。”他拍了拍周小七的肩，“先回酒店。”
山风从盗洞灌进来，吹得信纸哗哗作响。
林昭盯着手中的玉佩，脑海中浮现出张教授那封信的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