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跌坐回自己膝上时,那股凌厉之气又瞬间敛去,仍是那副温润清冷的模样。
他的指节抚过姜雁回的面颊,声音低柔,“娘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落手的触感温热细腻,姜雁回愣愣看着面前长睫微垂,眼尾微微上挑的男人,说话也迟钝了许多。
“去找苏知......”
不等她说完,宋怀璞的声音又压低几分,“去找谁?”
姜雁回这才反应过来,宋怀璞这是在吃醋。
她反手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我找他自有正事,这种醋你怎么也吃?”
宋怀璞不置可否,顺势扣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姜雁回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作罢。
身下人的掌心灼热,心跳声又沉又重。
贵妃榻上,姜雁回被抱坐在他怀里,他目光灼灼,捏着她的指尖在唇边碰了碰,“别去,好不好。”
话音刚落,那人便倾身上来,抱着姜雁回颠倒一圈,压在身下。
“啾啾也该关心关心我才对。”宋怀璞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姜雁回的手,缓缓下移。
姜雁回却有些羞恼,慌忙抽手,宋怀璞倒也不恼,只低笑一声,将唇贴在她颈侧,而后启唇。
这几日,因着阿弟生病的事,姜雁回己是屡次拒绝了他的亲近。
但这次......她叹息一声,微仰着脖子,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
待一切结束,己是日暮时分。
姜雁回连日来为姜鹤临的事悬心,此刻陪着宋怀璞胡闹一场,倒似卸下重担,眉间倦色愈浓。
屋内尚未点灯,宋怀璞侧卧在榻上,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脊,似是在哄她入睡。
姜雁回也的确有了困意,身子渐渐松软下来,呼吸渐匀。
宋怀璞小心翼翼将她放平,黑润的眸子描摹着妻子熟睡的容颜,他又想起那些离奇的梦境,眼底晦暗不明。
随即轻叹一声,也跟着沉沉睡去。
这次的梦,发生在阴雨绵绵的深秋。
王府暖阁内,晋王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榻上,手中随意捻动着一串佛珠,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热敷的姜雁回身上。
每逢深秋雨季,姜雁回的膝盖总会隐隐作痛。
这毛病还是当初在成安伯府,被婆母罚跪才留下的旧疾。
虽说如今己离开伯府多时,这腿疾却始终未愈。
烛火映照下,她的小腿莹润如玉,晋王今日似乎心情颇佳,挥手屏退了伺候的丫鬟,亲自走到姜雁回跟前蹲下身,伸手为她按揉小腿。
姜雁回有些受宠若惊,挣扎着就要起身。
这可是狠戾无情,一句话便可取走一家子性命的晋王殿下,怎么能跪在她身前,给她揉腿呢?
可晋王却一把按住她的腿,沉声威胁道:“再乱动,这双腿是不想要了?”
姜雁回顿时不敢再动,只得乖乖坐着,任由他动作。
阁内一时静悄悄,只听得窗外细雨绵绵,这竟是她同晋王难得的温馨时刻。
然而,这片刻安宁并未持续多久,殿外忽的传来侍从的通报声,道是姜夫人的娘家表哥,刚刚外放结束,回京任职的苏知行苏大人来探。
姜雁回闻言,身子一僵。
晋王加重了手上力道,那双黑沉的眼眸在她脸上细细打量,似要看穿什么。
“表哥为何会来王府找我?他理应不知......”
姜雁回悄悄打量了眼晋王,剩下的话没再说出口。
侍从将缘由一一道来,原来,苏知行原是去伯府寻她的,只是门房百般阻拦,他察觉不对,便硬闯了进去,后来是薛承业的一位姨娘多嘴,告诉了他。
而这位多话的姨娘也立时被薛承业处理干净了。
“又来个表哥......薛夫人可真是魅力无限呐。”晋王语气幽幽。
姜雁回难得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而是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不想见苏知行。
她不愿让苏知行瞧见自己这般依附他人的不堪模样。
沉默半晌,终是吩咐侍从:“去回话,就说我不在。”
只是不知晋王突然发什么疯,他轻笑一声,默默将姜雁回的裤腿一一放下,抱起她就往门外走。
“为何不见?既是夫人的表哥,孤自当好好款待。”
廊下的侍从们垂首而立,对这一幕早己见怪不怪。
深秋的风很冷,吹得姜雁回的双膝又泛起了疼。
眼看正堂越来越近,姜雁回在他怀中挣扎不止,只不过状如困兽,徒劳无功。
就在她绝望之际,在正堂前的最后一级台阶上,晋王突然松了手。
姜雁回踉跄了一下,扶住廊柱才没跌倒,抬头时,正对上了苏知行惊愕的目光。
堂内很静,苏知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晋王没有计较他的无礼,只是漫不经心道:“苏大人回京述职,听闻父皇有意安排你去补大理寺少卿的缺?”
他顿了顿,又道,“吏部递了折子,孤还没批。”
姜雁回立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两人之间:“表哥一路劳顿,先用茶吧。”
当夜,回到寝殿后,姜雁回没有哭闹,只是跪在青砖地上,默默替他解开腰间的玉带。
晋王垂眸,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姜雁回拙劣的示好。
只是他的眼神冰凉彻骨,似是看透一切。
“为了他,你倒是肯做这些。”
“若我不批,你还能做到哪一步?”
......
姜雁回再次醒来,身侧早己没了人,卧房内寂静无声。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帐顶出神。
她又做梦了,又是晋王,还多了知行表哥。
为何会这么巧,今晚宋怀璞吃了苏知行的醋,她就梦到了他。
而且,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姜雁回后知后觉,她的每一次梦魇,都是在和宋怀璞亲近之后......
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姜雁回双手环抱着自己,似乎在发抖。
“娘子醒了?”
帘幔被掀起,烛火的柔光泄了进来,宋怀璞立在榻前,眉眼温润如初。
他伸手就要去抚她额前的冷汗,姜雁回愣愣地望着他,忽的侧身一避。
宋怀璞的手顿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