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勇的脸皮,显然比城墙拐角还要厚。
上次的狼狈和羞辱,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目光贪婪地黏在裴景悦身上,完全无视了她身边的白攸宁。
“景悦同志,我……我就是想来跟你道个歉。”
“上次的事情都是误会,是我表妹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他摆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哟,这不是那个屁股上挨了一脚的‘英雄’钱同志吗?】
【伤好了?这么快就又出来蹦跶了?脸皮的愈合能力堪比金刚狼啊。】
白攸宁心里的吐槽,精准地传到了裴景悦耳中。
裴景悦连一个假笑都懒得给,声音冷得像冰碴子:“道歉就不必了,我怕你道歉道一半,又从哪里窜出来几个混混,再演一出戏。”
钱勇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他没想到,不过几天没见,裴景悦的嘴巴会变得这么毒。
他强行挽尊,不死心地说:“景悦同志,你别误会我……我就是想,咱们马上就是校友了,以后在学校,我还能多照顾照顾你……”
【还校友呢,脸都不要了。】
【录取通知书是自己画的吗?还是准备开学的时候扛着行李去学校门口站岗啊?】
【就他这智商,还想照顾别人?不被人卖了帮忙数钱就不错了。】
嫂子的心声,像一把锋利的刀,再次递到了裴景悦手中。
裴景悦被嫂子心里的吐槽逗得差点笑出声,但面上却是一片冰霜。
她上前一步,清亮的眸子首视着钱勇,一字一句地问:“校友?请问你的录取通知书,是准备自己画一张,还是打算去学校门口站岗,冒充大学生?”
“就你?”她上下打量了钱勇一眼,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照顾我?我怕你被人卖了,我还得去派出所捞你。”
这番话,句句诛心,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钱勇那点可怜又可笑的自尊,捅了个千疮百孔。
他的脸,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青,像是开了个染坊,精彩纷呈。
“我……你……你……”他指着裴景悦,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周围偶尔有路过的人,投来好奇和看好戏的目光,让他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攸宁看着这出好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拉起裴景悦的手,淡淡地瞥了石化在原地的钱勇一眼。
“走了,别让苍蝇影响了心情。”
裴景悦重重“嗯”了一声,再也没看钱勇一眼,和白攸宁并肩离去,背影挺得笔首。
只留下钱勇一个人在原地,无地自容。
两人走在回大院的路上。
夏日的蝉鸣在耳边鼓噪,却丝毫没能驱散刚才那场闹剧带来的不快。
白攸宁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
再过不久,裴景悦就要去上大学了。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这个小姑子一个人在学校,李娟那样的货色,肯定还会像苍蝇一样缠上来。
【唉,虽然我只想当一条与世无争的咸鱼,但好歹也算救了这丫头一次。】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以后再掉进同一个粪坑里吧。】
【再说了,她要是在学校出了事,裴家肯定又要鸡飞狗跳,到时候必然会影响我离婚跑路、实现财富自由的伟大计划。】
【不行,为了我未来的清静日子,还是得再提点一句,斩草除根。】
想到这里,白攸宁慢悠悠地开口:“景悦......”
“嗯?嫂子怎么了?”
“以后,离那个李娟远一点。”
白攸宁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不是什么好人。”
这几句话,轻飘飘地落入裴景悦的耳中,却像巨石投湖,激起了万丈波澜。
她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白攸宁。
这些话,要是换在今天之前,换做任何一个人对她说,她恐怕都会立刻翻脸,觉得对方是在挑拨离间,嫉妒她有李娟这样的好朋友。
可现在,从嫂子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一阵暖流淌过心间,眼眶都有些发热。
是啊。
一个能伙同外人,设计陷害自己所谓“朋友”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一个满口谎言,试图把自己推入火坑的人,又怎么配当朋友?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她还傻乎乎地把别人当朋友的时候。
只有这个被她误解、被她提防的嫂子,清清楚楚地看透了一切,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刻,毫不犹豫地护住了她。
裴景悦的心里,又是后怕,又是感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只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嗯?打住!怎么又用那种湿漉漉的小狗勾眼神看我?】
【别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我,我只是为了我未来的咸鱼事业扫清障碍而己,你的感动会压塌我准备躺平的翅膀。】
白攸宁的心声适时响起,驱散了裴景悦心中最后一点迷茫。
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将涌上来的酸涩压了下去。
她没有再多问一句,也没有去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相信。
她只是伸出手,更加用力地挽住了白攸宁的胳膊。
“嫂子,你放心。”
她的声音带着些哽咽,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跟她来往了。”
她把头轻轻靠在白攸宁的肩上,由衷地感叹道。
“嫂子,你真好!”
能有这样一个嫂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