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最终是没买成。
但裴景悦搀着“虚弱”的白攸宁,路过供销社的时候,白攸宁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们去扯块布。”她有气无力地开口。
裴景悦一愣:???
“嫂子?”
【跟天选之女抢成衣,那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但买块布自己做,总不能天降一道雷把布给我劈了吧?】
【再说了,买布料可比买成衣便宜多了,我得省钱,每一分钱都是我未来的养老金!】
白攸宁用行动代替了解释,拉着裴景悦就走进了供销社。
供销社里卖布的柜台总是最热闹的,各种颜色的“的确良”和棉布整齐地码放着,看得人眼花缭乱。
裴景悦怕人挤着嫂子,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前,帮她开路。
白攸宁的目光在布料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匹月白色的细棉布上。
那颜色干净又柔和,不张扬,却很显气质。
“就这个吧。”
两人扯了足够做一身衣裳的布料,又买了些同色的线,这才往家走。
回到家,陈玉珠一看到白攸-宁被裴景悦搀扶着,脸色苍白的样子,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怎么了?宁宁,哪儿不舒服?”
裴景悦把在百货商店发生的事,掐头去尾,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只说是遇到不讲理的人抢东西,还出言不逊,把嫂子给气着了。
陈玉珠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东西!欺负人欺负到我们裴家头上了!”
她一边扶着白攸宁进屋坐下,一边心疼地给她倒了杯热水,嘴里骂骂咧咧,心疼得不行。
【可以了婆婆,战斗力收一收。】
【为了我的咸鱼大业,只能委屈您老多生会儿气了。】
白攸宁捧着热水杯,虚弱地靠在沙发上,享受着婆婆和小姑子的关怀。
吃过午饭,裴振国和裴景州还在房间里补觉。
陈玉珠却雷厉风行地拿出了自己的宝贝裁缝箱,将那块新买的月白色棉布在桌上铺开。
她拿着软尺,朝白攸宁招了招手。
“宁宁,来,妈给你量量尺寸。”
“咱们不做裙子,妈给你做一身最时兴的分体套裙,保证比百货商店里挂的那些都好看!”
“等你去文工团面试的时候穿,一定要是全场最好看的那个!”
白攸宁:“……”
【不是,婆婆,我的目标是划水摸鱼,不是艳压群芳啊喂!】
【穿成全场最靓的崽,我还怎么悄无声息地躺平啊!】
裴景悦也在旁边兴奋地帮腔。
她己经完全从刚才的愤怒中走了出来,眼里闪着光。
“妈说得对!我嫂子盘靓条顺,披个麻袋都好看!”
她凑到白攸宁身边,一脸崇拜地拍着马屁。
“再说了,就算不穿新衣服,光我嫂子这张脸,一去那儿就是最好看的!”
【求求了,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白攸宁在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面上却只能露出一个“全听您安排”的乖巧笑容。
陈玉珠的行动力惊人,说干就干。
整个下午,客厅里都回荡着老式缝纫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她戴着老花镜,神情专注,手指翻飞间,那块平平无奇的月白色棉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有了风骨和形状。
剪裁、缝合、锁边、熨烫,一气呵成。
傍晚时分,当最后一根线头被剪断,一套崭新的月白色分体套裙便完美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上身是带着精致小翻领的短袖衬衫,下身是一条长度及膝的A字裙,腰线收得恰到好处,款式简约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秀雅。
“快,宁宁,快去换上试试!”
陈玉珠举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满是自豪和期待。
裴景悦也跟着催促,眼睛亮晶晶的:“是啊嫂子,快去试试!不合身的地方我妈还能马上改!”
【行吧,躲是躲不掉了。】
【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白攸宁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接过衣服,走进了房间。
片刻之后,房门被轻轻拉开。
客厅里的母女俩,呼吸皆是一滞。
白攸宁走了出来。
那月白色的衣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莹润如玉,仿佛在发光。
简约的款式,非但没有埋没她,反而将她那份独有的,带着几分慵懒矜贵的气质,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就那样随意地站着,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却像一株在月光下悄然盛放的白兰,清雅绝尘,遗世独立。
“天哪……”
裴景悦捂住了嘴巴,喃喃出声,“嫂子,你也太好看了吧!”
陈玉珠的眼睛里,也瞬间涌上了骄傲的泪光,她连连点头:“好看!比那百货商店里的好上一百倍!”
就在这时,主卧的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一夜未眠的裴景州,终于补足了觉,带着一身惺忪走了出来。
他抬起眼,目光习惯性地在客厅里一扫。
然后,他的脚步,就那么毫无预兆地顿住了。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在了那个穿着一身月白的身影上。
她站在那里,被傍晚窗外透进来的柔和光线笼罩着,整个人美好得像一幅不真实的画。
裴景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攥了一下。
他脑中还残留着那带着清香的安宁睡梦。
可眼前这个鲜活、明亮,美得让他有些恍惚的女人,却比梦境,更加让他移不开眼睛。
裴景悦沉浸在嫂子惊人的美丽中,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大哥首勾勾地站在那里,眼神都看首了。
她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小小的得意,像是自己珍藏的宝贝得到了别人的认可。
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白攸宁,然后扬起下巴,朝裴景州的方向努了努嘴,声音里满是炫耀:“哥,你看,我嫂子是不是特别好看?”
这一声,将裴景州从短暂的失神中唤醒。
他猛地回过神,那瞬间的惊艳和心悸,迅速被他强行压下。
这个女人,处处都透着古怪。
她嘴里喊着要离婚跑路,却又一次次救裴家于水火。
她看起来懒散避世,却总能一语道破天机。
她现在穿成这样,又是想做什么?
吸引他的注意?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不,她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只有对母亲和妹妹起哄的无奈。
裴景州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看不透她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失控。
【看吧看吧,这狗男人那是什么眼神?】
白攸宁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哲学表情。】
【肯定是觉得我穿成这样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想勾引他呗。】
【大哥,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当条咸鱼,等时机成熟就跟你提离婚,拿钱跑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