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男人雷厉风行地离开后,白攸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走了,这一个个的,气场两米八,压力山大啊。】
【还是我们女人待在一起舒服,安安静静,岁月静好。】
她心安理得地瘫回沙发上,闭上眼睛,准备进行一场精神上的光合作用。
陈玉珠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咸鱼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只要这丫头还能这么安稳地躺着,就说明天塌不下来。
“笃笃笃——”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敲响了。
裴景岚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前两天才被陈玉珠怼得下不来台的于婶。
于婶脸上堆着几分讨好和局促的笑,手里还拎着一捆刚洗过的青菜,叶子上沾着水珠,看着很新鲜。
“玉珠妹子,在家呢?”
“我……我这寻思着昨天是我嘴巴没个把门的,惹你生气了,特地过来给你赔个不是。这是我家后院自己种的,你别嫌弃。”
陈玉珠有些意外,但还是侧身让她进了屋。
【哟,是包打听于婶。】
【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看来婆婆上次的威慑力够强,都打出心理阴影了。】
白攸宁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默默观察着。
于婶将青菜放在桌上,目光在屋里一扫。
她搓着手,干笑了两声:“那什么……你家老裴那事,没事了吧?”
“劳你挂心了,没事。”陈玉珠淡淡地应了一句,倒了杯水给她。
于婶接过水,话匣子就收不住了,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终于绕到了正题上。
“对了,玉珠妹子,跟你说个喜事!”
她喜气洋洋地凑近陈玉珠,声音难掩兴奋。
“我家那小子,于小兵,最近可出息了!”
陈玉珠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裴景岚和裴景悦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于小兵?】
【哦豁,未来十年牢饭体验卡持有者,他能有什么喜事?】
沙发上的白攸宁,耳朵悄悄地竖了起来。
于婶完全没察觉到这屋里诡异的氛围,自顾自地炫耀道:
“前两天,他认识了几个朋友,那几个小伙子可有本事了,路子广得很!”
“我家小兵现在也跟着他们学着‘闯社会’呢,昨天还拿回来两块钱,说是自己挣的!”
“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长大了,知道心疼爹妈了!”
于小兵是于婶的老来子,老两口三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眼珠子似的疼着。
此刻于婶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好像她儿子己经不是在闯社会,而是马上就要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光宗耀祖了。
【噗——】
白攸宁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水给喷出来。
【闯社会?就那几个染着黄毛、穿着喇叭裤的二流子?】
【拿回来两块钱?那是撬了人家张大爷的工具箱,把里面的扳手拿去废品站卖了换来的吧?】
【前天还伙同那几个人,把人家新华书店门口停着的自行车轮胎气给放了,就为了好玩。】
【我的天,这不叫闯社会,这叫闯祸啊于婶!】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离去偷工厂仓库,判个十年八年,真的不远了。】
【上次婆婆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白攸宁在心里疯狂摇头,默默地把身体又往沙发里缩了缩,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算了算了,别人的家的孽子,我可管不着。】
【少操心,多睡觉,我的养老金才会向我招手。】
白攸宁的吐槽,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陈玉珠的身上。
她看着于婶那张被喜悦和骄傲填满的脸,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于婶。”
陈玉珠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
“闯社会是好事。”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没抬一下。
“要是闯祸了,那可是大事!”
“这钱是怎么挣来的,你可得问清楚。”
于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玉珠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家小兵?”
【来了来了,婆婆的精准打击要开始了!】
【前排瓜子板凳己备好,请开始你的表演!】
白攸宁在沙发上悄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看戏。
陈玉珠缓缓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于婶。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一句。”
“咱们大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孩子要是走歪了路,丢的是咱们当父母的脸。”
于婶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家小兵乖得很!他就是跟着朋友学着做点小买卖,怎么就走歪路了?”
陈玉珠不紧不慢地又抛出一句:“是吗?”
“我昨天倒是听机修班的张大爷念叨,说他工具箱里一把新扳手不见了,到处找呢。”
“还听说,新华书店门口那几辆新自行车,不知被哪个淘气的,把轮胎气都给放了。”
张大爷的扳手……
书店门口的自行车……
这两件事,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于婶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她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孩子跟什么样的朋友在一起,就会学成什么样。那两块钱,是正经挣来的,还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换来的,你这个当妈的,心里得有数。”
陈玉珠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于婶的心上。
那骄傲和欣喜,瞬间被恐慌和不可置信所取代。
【啧啧,证据链都给出来了,看你还怎么嘴硬。】
【于婶的CPU估计己经干烧了。】
【快回去吧,再晚点你儿子就把你家房顶都给卖了。】
于婶的屁股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大得差点把杯子都给带翻。
“我……我想起来了,我家里还炖着汤呢!”
她语无伦次地找了个借口。
“我先回去了,玉珠妹子,改天再聊!”
说完,她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一阵风地冲出了裴家大门。
裴景岚和裴景悦面面相觑,显然没搞懂这峰回路转的剧情。
陈玉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沙发上那滩“咸鱼泥”。
白攸宁依旧闭着眼,呼吸均匀,仿佛早己睡熟。
心里的小人却己经举起了“婆婆威武”的应援大旗。
【我的妈呀,杀人于无形,诛心于无声!】
【婆婆这战斗力,我愿称之为大院第一诸葛亮!】
【看来我的养老金,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