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心草?!葬魂谷?!” 石魁的话如同平地惊雷,让凌寒瞬间愣住。
黑石山深处,葬魂谷!那是连最老练的猎户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绝地!传说那里终年毒瘴弥漫,是上古战场遗骸堆积之所,滋生了无数邪异毒物!腐心草更是谷中毒性最烈、最邪门的几种毒草之一,其汁液腥臭无比,沾之皮肉溃烂,久闻心神错乱!
“石大哥,你确定?” 凌寒声音凝重。这线索太意外了!痋虫邪术,怎么会和千里之外的黑石山绝地扯上关系?
“错不了!” 石魁斩钉截铁,黝黑的脸上肌肉紧绷,“俺在黑石山讨生活二十年,跟腐心草打过不止一次交道!那臭味,烧成灰俺都认得!这痋傀粘液里混杂的腐心草味道虽然很淡,但绝对是新鲜的!采摘不会超过三个月!”
新鲜的腐心草?从葬魂谷采摘?三个月内?凌寒大脑飞速运转。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炼制这痋傀的痋师,或者为其提供材料的人,近期去过黑石山葬魂谷!或者说,那痋师的巢穴,或者培育痋虫的关键之地,很可能就在葬魂谷附近!
“石大哥,葬魂谷附近,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道观、废弃的庙宇,或者…积善堂的产业?” 凌寒立刻联想到那个神秘的积善堂。
石魁拧着眉头回忆:“葬魂谷方圆百里都是无人区,毒虫猛兽横行,人迹罕至…等等!” 他突然一拍大腿,“俺想起来了!谷口往东大约三十里,靠近‘死人涧’的地方,是有一座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道观!听老辈猎人说,那观里以前供的不是三清,好像是什么邪神!后来观里的道士一夜之间全死光了,死状极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从此那地方就成了大凶之地,连野兽都不敢靠近!积善堂…俺没听说他们在那边有产业。”
废弃的邪神道观!一夜之间被吸干的道士!这描述,与痋虫吸食精血的特征何其相似!
“那吴管事送来的山参…” 柳三娘猛地想起什么,“是不是也带着一股子特别的土腥味?”
经她提醒,凌寒和陈算盘也立刻回想起来。当时验看山参时,确实闻到一种不同于普通山参的、带着点阴冷潮湿的土腥气,当时只以为是深山老参的特性,并未深究。
“死人涧!就是葬魂谷外那条满是腐叶烂泥的臭水沟!那土腥味就是死人涧特有的‘葬泥’味!” 石魁恍然大悟,“错不了!那批山参,绝对是从死人涧附近挖出来的!或者…根本就是在死人涧里‘泡’过的!”
线索瞬间串联!吴管事(积善堂)→ 山参(带葬泥味)→ 佛珠(痋虫载体)→ 三姨娘(被掳养痋)→ 通判府惨案(痋灾)→ 痋傀(含腐心草/葬泥)→ 废弃邪神道观(疑似痋巢)!
积善堂和那神秘的痋师,必然与黑石山葬魂谷那座废弃的邪神道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那里很可能就是他们培育痋虫、炼制邪物的老巢!
“目标,黑石山,废弃道观!” 凌寒眼中寒光如电,瞬间做出决断。对方在青州府城受创隐匿,老巢必然空虚,正是首捣黄龙的最佳时机!
“三娘,你留下,配合算盘稳定青州局面,继续追查吴管事和黑斗篷的下落,同时密切监视积善堂!石大哥,麻烦你带路,我们立刻动身去黑石山!” 凌寒语速飞快,不容置疑。
“好!事不宜迟!那鬼地方路不好走,俺熟!” 石魁重重点头,眼中也燃起战意。
凌寒迅速安排人手,准备干粮、清水、大量暖玉粉、生石灰、雄黄、烈酒等驱虫避瘴之物,以及攀岩绳索、解毒药剂等。她将封存“痋巢”的锡盒和那块染血的邪异“血竭”都小心带上,这或许是对付痋师的关键。
趁着夜色未明,一支由凌寒、石魁和六名寒记最精锐护卫组成的小队,如同利箭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笼罩在血腥与恐惧中的青州府城,朝着西北方向险峻连绵的黑石山脉疾驰而去。
山路崎岖,林深雾重。越靠近黑石山,空气越发阴冷潮湿,植被也愈发茂密狰狞,透着一股蛮荒的气息。在石魁这个活地图的带领下,众人避开猎户常走的路径,专挑隐蔽难行的小道,日夜兼程。
三日后,一片笼罩在灰黑色薄雾中的、死寂得可怕的巨大山谷轮廓出现在众人眼前。谷口怪石嶙峋,如同巨兽的獠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腐烂植物和某种甜腥的怪异气味。这里,就是令人闻之色变的——葬魂谷!
“到了!那废弃道观,就在死人涧上游!” 石魁指着谷口东侧一条被浓密腐殖质覆盖、散发着恶臭的浑浊溪流说道,脸色无比凝重,“都打起精神!把暖玉粉抹在口鼻和皮肤上!这谷里的雾气和虫豸,邪门得很!”
众人依言照做,刺骨的凉意和暖玉粉的温润感交织。沿着腥臭扑鼻的死人涧边缘艰难跋涉,脚下是深可及膝、粘稠湿滑的腐泥烂叶,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西周静得可怕,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踩踏烂泥的噗嗤声。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日头西斜,光线愈发昏暗。在穿过一片盘根错节、挂着灰绿色苔藓的枯死怪树林后,石魁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山坳:“看!就是那儿!”
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山坳的阴影里,隐约露出一角残破的飞檐和半堵坍塌的、爬满暗绿色藤蔓的墙壁。一座笼罩在浓重死寂和阴森气息中的道观废墟,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那里。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气似乎更浓了几分。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靠近探查时,凌寒手腕那道疤痕,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被烙铁灼烧般的剧痛!痛感源头,首指那死寂的废墟深处!
与此同时,走在最前面探路的石魁,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等等!有动静!” 他伏低身体,示意众人噤声。凌寒凝神细听,死寂的废墟深处,似乎隐隐传来一阵阵极其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诵经声?!那声音飘渺、扭曲、断断续续,不似人声,更像无数虫豸在摩擦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