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木白却从她那平静的表象下,感觉到了一股更加可怕的寒意。
那不是被压抑的愤怒,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死寂和怨毒。
这个女人,正在把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屈辱,都凝结成一颗坚硬的、致命的种子,深深地埋进了灵魂里,只等着有朝一日,破土而出,将他彻底吞噬。
苏木白心中微凛,但随即又被一股征服的所取代。
越是这样高傲的女人,将她踩在脚下时,才越有成就感,不是吗?
一碗汤很快见底。
地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只剩下苏木白放下碗筷的轻响和昏暗油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苏木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这具身体被捆了西天,现在还有些僵硬。
他吃饱喝足,精神力也恢复了不少。
他踱步到千仞雪面前,看着她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折磨一个木头人,有什么意思?
他还是更喜欢她刚才那副想杀了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的生动模样。
苏木白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捏住她光滑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她冰凉的脸颊,学着她当初那副高高在上的腔调,声音里满是戏谑。
“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当时有人可是霸道得很啊。”他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像是情人间的低语,说出的话却淬着毒,“是谁说的……‘你是我的……解药……听话一点,不然我不介意先打断你的腿’?”
千仞雪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死寂的金眸中终于漾起一丝波澜,她下意识地想摇头否认,想别开脸,可下巴被他钳制着,动弹不得。
苏木白看着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慌,笑得更恶劣了:“还有谁,一上来就‘刺啦’一声,撕我的衣服?嗯?是不是你?老子反抗一下,还被你赏了两巴掌。”他伸出手指,在她脸颊上点了点,“我这人记性好,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呢。”
他松开手,绕着她踱步,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嘴里啧啧有声:“又是谁说的,‘你就乖乖的,听话’?还有,‘滚开!他是我的!’。啧啧,太子殿下,你这话说得,多有气势,多威风啊。”
苏木白的脚步停在她面前,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嘲讽。
“你个女流氓,自己扑上来,把老子按在地上又啃又咬,现在他妈的好意思说老子是淫贼?说老子毁了你的清白?”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毁你奶奶个腿儿!”
千仞雪被他那句“女流氓”彻底激怒,又被他赤裸裸地揭开伤疤,浑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屈辱和恨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我……那不是我……”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像是在说服他,又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不知廉耻的事情……那不是我……”
“不是你?”苏木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捏紧了她的下巴,逼她首视自己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你打我两巴掌的时候,是你不是你?撕我衣服的时候,是你不是你?现在跟我说那不是你?太子殿下,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既然你记性这么差,我是不是也该好好帮你回忆一下,当初你打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站着,不准动,不准躲,不准用魂力防御。】
冰冷的命令在她脑海中炸响。
千仞雪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挣扎和抗拒,都在这道命令下化为乌有。
苏木白松开手,看着她那张因屈辱和愤怒而扭曲的脸,抬起了手。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左边的脸颊上。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炸开,千仞雪的头被打得猛地一偏,几缕金色的发丝散乱下来,贴在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上,显得狼狈不堪。
苏木白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声音冷得像地牢里的寒铁:“这一巴掌,是还你当初打我的。太子殿下,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公平?”
“你……打我?”千仞雪缓缓地转过头,金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苏木白,那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你竟然……又打了我……”
“打你?”苏木白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不,我这不是打你,我这是在还你。咱们礼尚往来嘛。怎么,只许你打人,不许别人还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啪!”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她另一边完好的脸颊上。
对称的红肿,让她那张原本高贵无暇的脸,看起来滑稽又凄惨。
“哦,对了。”苏木白踱步到她面前,伸出手指,在她红肿的脸上轻轻点了点,那动作带着极尽的羞辱意味,“我还记得,你好像还想在我脸上刻字?让我想想,刻什么来着……‘淫贼’?啧啧,真是个好主意,太子殿下果然有创意。还有我这双眼睛,你也挺惦记的,想亲手把它挖出来,是不是?这一巴掌,就是替我的脸和眼睛,向你讨个利息。”
“呵……呵呵……”千仞雪忽然笑了,那笑声凄厉又疯狂,“刻字?好啊!就在你脸上刻上‘淫贼’两个字,难道不是正好与你相配吗?你这个无耻下流的淫贼、混蛋!”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苏木白故意将耳朵凑近了些。
“我说——”千仞雪用尽全身的力气,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淬着血和恨,“你!是!个!淫!贼!”
“好,很好,我听清楚了。”苏木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点了点头,“看来刚才那两巴掌,还是没能让太子殿下你长记性。”
“啪!”
第三记耳光,比前两次更重,更响。
千仞雪被这股巨力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然而,就在苏木白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千仞雪突然脸色一变,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命令解除。】
苏木白见她状态不对,下意识地解除了命令。
“呕……”她猛地推开苏木白,趴在墙角干呕起来。
苏木白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这女人看起来确实很虚弱,刚才那几巴掌可能打得有点重了。
“你……”千仞雪好不容易止住了恶心,抬起头看着苏木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怎么……你怎么不接着打了?”
苏木白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