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正要转身离开,甬道另一头却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他循声望去,整个人顿时一愣,连忙躬身站到一旁,脸上换上了恭敬的神色。
只见昏暗的甬道尽头,千仞雪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而跟在她身后的,竟是那个本该被铁链锁在刑柱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囚犯。
中年男人心中充满不解。
殿下……殿下不是要亲自审问,好好折磨这小子的吗?
怎么这会儿,这小子竟然毫发无伤地跟在殿下身后?
他甚至还注意到,殿下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似乎……还有些不正常的红肿?
他不敢多想,更不敢多问,只是深深地低下头,恭敬地行礼:“殿下。”
牢房里的几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几乎是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两个人身上。
“荣荣……”奥斯卡看到宁荣荣,心头一痛,但当他看到跟在“雪清河”身后的苏木白时,一双眼睛瞬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死死地瞪着那个男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宁荣荣也抬起了头,当她看到安然无恙走在那里的苏木白时,提着的心不明所以地松弛了片刻。
但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那点微弱的安心瞬间被更深的屈辱和恐惧所取代。
她的小手不受控制地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像烙铁一样滚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不堪回首的荒唐。
她飞快地别过脸,将自己缩进更深的阴影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个男人的视线。
苏木白走在微潮的石板路上,目光扫过几间牢房,最后落在了那道蜷缩在角落的纤细身影上。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安慰?解释?在眼下这种境地,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旁的千仞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宁荣荣所在的牢房。
千仞雪冰冷的目光扫过他,随即转向那名躬身侍立的中年男人,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把那间牢房的门打开。”
“是,殿下。”中年男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掏出钥匙,打开了宁荣荣牢房的门锁。“吱呀”一声,沉重的铁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苏木白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地牢里阴冷的气息混杂着潮湿的霉味,让他皱了皱眉。
他走到宁荣荣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来带你走,跟我出去。”
宁荣荣将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
“跟我走,”苏木白又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那道缩在阴影里的身影终于动了。
宁荣荣缓缓抬起头,那张本该娇俏明媚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苍白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看着苏木白,声音沙哑地开口:“跟你走?去哪里?我哪儿也不去,你让我一个人安安静安地待着,行吗?”
“你们两个混蛋!”隔壁牢房里,奥斯卡再也忍不住了,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扑到栅栏上,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苏木白和牢房外的千仞雪,咆哮道,“就是你们!你们到底对荣荣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两个是不是合起伙来欺负她了?!”
他的质问,像一把尖刀,也狠狠扎进了千仞雪的心里。
她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那张伪装成“雪清河”的俊美脸庞上,寒意更甚。
苏木白根本没理会奥斯卡的咆哮,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倔强到近乎自毁的女孩身上。
他压着心头的烦躁,继续说道:“我说了,我来带你走,只要跟我出去,就没人能再伤害你,我保证。”
宁荣荣只是缓缓地摇头,眼神空洞,仿佛己经放弃了一切,她将脸重新埋进膝盖,用一种轻不可闻的声音说:“你走吧,别管我。”
“你是不是疯了?!”见宁荣荣依旧不为所动,苏木白终于有些头大,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你别犯傻了,三天之后,你就会被拉出去砍了!你还待在这里等死?你以为死亡是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砍就砍,”宁荣荣忽然笑了,那笑容空洞又凄凉,“我不在乎。或许死了,才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奥斯卡见两人完全无视自己,吼得更大声了,那声音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绝望和滔天的愤怒:“你们两个畜生!想把荣荣带到哪里去?是不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你们这两个畜生!尤其是你,雪清河!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荣荣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我那天看得清清楚楚,你们衣衫不整,你一定是对荣荣做了那种畜生事!雪清河,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闭嘴!”
一声冰冷的呵斥,不是来自苏木白,也不是来自那个中年男人。
是千仞雪。
她那张始终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己经冷得像万年玄冰,那双金色的眸子缓缓转向奥斯卡,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看死人般的漠然。
“荣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奥斯卡的这句污蔑,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她的灵魂上。
这不仅是对她女儿身的侮辱,更是对她身为天使神传承者,那份纯净骄傲的彻底践踏。
“闭嘴!”那名中年男人见千仞雪的脸色己经难看到了极点,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上前一步,用手中的鞭柄狠狠敲打着奥斯卡牢房的铁栅栏,发出“哐哐”的巨响,“再敢对殿下不敬,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给我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