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各作坊张罗开工。林峰将香江工厂的开工事宜交给梁倩霞，转身带着杨慧芳启程回林家村。。。
1983年的林家村满是生机。林家几万亩鱼塘，半数成了鸭群乐园，工业园区内更是焕然一新。纸巾厂、毛巾厂，发电厂，厂房林立。
林峰制衣作坊生意红火，制鞋作坊也要走上正轨，林家村渔船队伍到了30艘，再也难请到林家村愿意出海的船员了。
纤维渔船开始向隔壁大队村的渔民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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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晨雾还未散尽，林峰踩着黄泥土路来到制鞋作坊，千平厂房里，缝纫机的嗡鸣在空旷空间里显得单薄，五十名员工分散在裁床、压模机与晾鞋架间，身影如同点缀在灰蓝色地砖上的零星墨点。
"张师傅，这场地总像填不满似的。"林峰快步穿过堆着半成品的工作台，将笔记本摊在设计车间的长桌上。
香江鞋厂调派来的张师傅正俯身调试新型绷楦机，藏青色工装口袋露出半截铅笔，在晨光里泛着银灰。
张师傅首起佝偻的脊背，指尖推了推滑落的玳瑁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林老板，症结在工序衔接。"他骨节分明的手抽出卷边的生产流程图，铅笔尖重重戳在"鞋底粘合"与"鞋面缝制"的交汇点，"经过一个月的实操培训，工人基本能独立操作，但这只是起步。"他顿了顿，望向远处正在笨拙调试缝纫机的学徒，"作坊要想扩大产能，必须扩招新人，再系统培训。"
林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空旷厂房里零星分布的工人与堆积的半成品形成刺眼对比，不由得紧锁眉头。
"光招人还不够。"张师傅突然压低声音，工装口袋里的铅笔随着动作轻晃，"得推行'师徒制'。我一个人顾不过来上百双手，让熟手带新人，手把手教细节，效率至少能提升三成。"
当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厂房，在水泥地面拖出长长的光影时，林峰将卷着边角的运动鞋设计图推到张师傅面前："试试把这个做出来。"图纸上，新式透气网面与波浪形防滑鞋底的设计跃然纸上。
张师傅接过图纸，老花眼凑近仔细端详，旋即摸出钢笔在空白处飞速书写。不多时，他将清单递给林峰，末尾新增的字迹力透纸背："另需购置三台自动剪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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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林峰踩着青石板赶回家。一推门，饭菜香混着柴火味扑面而来。
杨慧芳倚在雕花门边，递来温热毛巾，八仙桌上梅菜扣肉油亮，大锅炖水鸭（没有大鹅），紫菜蛋花汤飘着葱花。蔡春梅系着靛蓝围裙端出白米饭，银发间的红绸轻轻晃动。
"快坐，你妈忙了一早上。"杨慧芳接过他汗湿的外套。蔡春梅往儿子碗里夹五花肉，眼角带笑："多亏你媳妇教我用铝锅焖饭。"说着又给杨慧芳添汤，"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多加了糖。"
林峰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又见杨慧芳悄悄给老人夹菜，忽然明白堂屋"家和万事兴"的匾额为何发亮。灶火噼啪，婆媳俩的家常话，把日子熬得比蜜还甜。
林峰目光落在杨慧芳高高隆起的腹部，掌心轻轻覆上那片温热，眼底尽是心疼与担忧：“慧芳，作坊里制衣、制鞋两头的事儿，你都得操心，身子还怀着孩子，真能吃得消？”
林峰拇指无意识着她的衣角，声音愈发温柔，“要不找个靠得住的人专门管账务，制衣作坊让佩茹多盯着些，制鞋作坊也让林卫东他弟弟分担点。你就安心养胎，别累坏了自己。”
杨慧芳垂眸轻抚隆起的小腹，片刻后抬眼与林峰对视，目光笃定而恳切："阿峰，我寻思着......要不让我哥辞了铁饭碗下海？他在供销社管账管采购都是一把好手。
算盘打得精，待人接物也妥帖，若是能来帮衬，账务和对外接洽都能放心交给他。"她指尖无意识绞着袖口的盘扣，"咱们摊子越铺越大，自家人帮衬着，总比外人更靠得住些。"
林峰认真思考了一下说：“下海倒是可以，让他帮咱们打工就算了，先让他帮你分担工作一段时间。等你不准备生西胎的时候，重新负责起来大任。那时候再让你哥做点别的，改革开放越来越成熟，到时候随便做一点都可以发财。”
林峰着下巴沉吟片刻认真说："让大舅子下海是步好棋，谈打工太见外。"他握住杨慧芳的手说"先请他来搭把手，辅助你的账务和外联。你安心养胎，等三胎落地调养好了，再把大梁扛回来。"
他顿了顿，望向远处工业园："这改革春风一年比一年猛，等两年市场更活络了，凭大舅子的本事，以后随便支个摊子都能闯出名堂。"
林峰将杨慧芳轻轻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不舍与愧疚："村里的事儿我都交待妥当了，可......我又得去香江了。"
他收紧手臂，感受着妻子腹中生命的温热，喉结动了动才继续开口，"那边有今年有大机遇，不能错过。你和孩子......委屈你们了。"
杨慧芳将脸埋进林峰肩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布料与烟草混合的气息，眼眶瞬间漫上水雾。
她的手指攥紧丈夫后背的衣衫，声音发颤却强装镇定："去吧。"温热的泪悄然渗进衣料，"雄鹰生来属于长空，若拿绳索困住翅膀，反倒不如鸡鸭自在......我和孩子守好家，等你带着好消息归来。"
林峰抬手轻轻拭去杨慧芳眼角的，突然爽朗大笑，眼底漾开狡黠的光："哎哟我的林太太，怎么把自家丈夫比作飞禽了？"他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语调轻快得像跃动的音符，"等大舅哥来了，把作坊事务理顺，我立马接你去香江！到时候咱们逛中环百货，吃太平山顶的西餐，再给肚子里的小宝贝买最时髦的婴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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