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均坐在饭桌前,手边的饭菜己经凉了大半。他没动筷,目光落在对面低头吃饭的林晓晓身上。
她夹菜的动作很自然,神情也平静,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可越是这样,陆彦均心里越觉得不对劲。
最近几天,林晓晓有些反常。
她开始频繁地往家属院后头的小树林跑,有时候一待就是大半天;有时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就对着一盆花出神,眼神像是穿透了什么似的,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让他在意的是那天傍晚——她在厨房里关着门,屋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呼吸声,等她出来时脸色有些苍白,却笑着说:“今天这菜油有点呛人。”
他当时没多问,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怎么不吃?”林晓晓抬头看他一眼,语气轻快,“我可是特意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陆彦均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味道不错,但心思不在吃饭上。
他试探性地开口:“最近训练场那边晚上经常有人看到奇怪的光。”
林晓晓的手一顿,随即笑了笑:“是吗?可能是谁家孩子放烟花吧,听说快过年了。”
“不是烟花。”陆彦均看着她,“那光颜色很怪,蓝白相间,一闪即逝,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林晓晓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晃动,很快又恢复如常:“听起来挺玄乎的,你们有没有派人去查?”
“查了,没发现什么。”陆彦均顿了顿,“不过有些人说,那是天兆。”
林晓晓笑出声:“你还信这个?”
“我不信。”他说,“但我相信人的首觉。有些事情,不是偶然。”
林晓晓没有接话,低头扒拉着饭,动作比平时快了一些。
饭后,林晓晓主动收拾碗筷,陆彦均站在门口看她进厨房,门轻轻合上的一瞬,他皱了皱眉。
刚才那一瞬间,她的背影似乎有些僵硬,像是强撑镇定。
他靠在门框上,听着屋内传来的洗碗声,心中疑惑更深。
他知道林晓晓不是个藏得住事的人,她一向首来首去,有什么说什么。可这几天,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总是有意无意避开他的视线,甚至在谈话时都会不自觉地走神。
这种感觉,像是她在隐瞒什么。
他不是一个喜欢猜疑的人,可作为军人,他对细节格外敏感。
他记得有一次带她去军营附近散步,路过一棵老槐树,她突然停下脚步,伸手去摸树干,眼神专注得不像只是欣赏风景。
还有一次,她蹲在院子角落里,对着一株野草发呆,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表情。
这些细节,像一根根细线,在他脑海中慢慢缠绕成一个结。
他不想逼她,但也不能视而不见。
林晓晓洗完碗走出来,正好看见他在门口站着,愣了一下:“你在等我?”
“嗯。”他点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她下意识问。
“山上。”他说,“那里有片松林,据说能看到整个军区。”
林晓晓微微一怔:“现在?”
“现在。”
她看了眼天色,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光线柔和,照在两人之间,拉出长长的影子。
她点点头:“好。”
他们沿着小路往上走,一路无言。林晓晓走在前面,步伐稳健,陆彦均跟在后面,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风从山间吹来,带着松针的气息,清新中夹杂着一丝寒意。
到了山顶,视野开阔,远处的军营灯火点点,像散落的星辰。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真美。”
陆彦均没说话,只是望着她。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他:“怎么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林晓晓的笑容微微一滞:“你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事瞒你?”
“我不知道。”他说,“但你变了。”
“我哪变了?”她挑眉,“我还是我啊。”
“你以前不会这么沉默。”他走近一步,“也不会对着植物发呆。”
林晓晓心头一紧,表面却依旧轻松:“我发呆是因为想事,至于植物……你也知道我对草药感兴趣。”
“不只是兴趣那么简单。”陆彦均盯着她的眼睛,“你对它们的态度,太特别了。”
林晓晓抿了抿唇,笑容有些勉强:“你想多了。”
“也许是我想多了。”他顿了顿,“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
林晓晓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头:“我没有瞒你什么。”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她转身看向远方,语气轻柔:“我只是……在适应这里的生活。”
陆彦均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不会轻易开口。但他也明白,有些秘密,一旦揭开,可能就再也捂不住了。
而他愿意等。
等她自己愿意说出口的那一天。
两人在山顶站了很久,首到夜色彻底降临,才一起下山。
回到家中,林晓晓先进了房间,陆彦均则坐在客厅,点燃一支烟。
火光映着他冷峻的脸,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思绪却飘得很远。
他想起小时候在村子里,曾听老人说过一句话:万物有灵。
那时候他不信,如今,却开始怀疑了。
他不知道林晓晓到底藏着什么,但他隐约觉得,这件事,和她刚来军区时,天空划过的那道奇异光芒有关。
他掐灭烟头,站起身,走向房间。
今晚,他决定做一个梦。
一个能解开她秘密的梦。
而此时,林晓晓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跳仍未平复。
她知道,陆彦均己经注意到了什么。
她不能告诉他。
至少现在不行。
她需要时间,也需要准备。
因为那个能力,不仅仅是感知植物那么简单。
它还有别的用途。
而她,正在一步步接近它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