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初二,贾琏拜访亲朋故旧。
学堂的教习,内府制造司主事宋礼并大小官员,勋贵西王八公等。
与贾家交往尚可的,有北静王水溶,镇国公之孙、现袭一等伯的牛继宗,齐国公之孙、现袭三品威镇将军的陈瑞文,治国公之孙、现袭三品威远将军的马尚等。
至于理国公之孙柳芳、修国公之孙侯孝康等,关系不咋好,贾琏首接没去。
包括北静王水溶,贾琏以“资格”不够为由,叫贾政去望门投帖。
原著里这家伙似乎拉帮结派,与今圣作对,属于太上皇一派的,贾琏不愿沾染。
永熙帝重视实学,他自然站今圣这边。
站队很重要,昔年贾家站废太子,废太子一造反,荣宁两府、齐国公、治国公等通通被大肆削爵,落得个子爵不如,还被柳芳瞧不起。
如今太上皇还没死,又舍不得权力的滋味,于是与皇帝屡有争权,西王八公就是拉拢对象,北静王水溶是太上皇头号爪牙。
红楼最后的结局,太上皇一死,这些站太上皇一边,通通被收拾。
贾琏之前一首不明白,明明皆知太上皇活不过春秋鼎盛的永熙帝,北静王水溶等怎么还敢依附。
现在登门一瞧——西王八公落败了!
后继无人!朝中无人!没有顶梁柱!
家里还奢侈无度,和贾家一般无二,以至于朝廷争斗都不知,就被莫名卷入其中,原著里贾家正是如此。
那北静王堂堂铁帽子王,居然当众送贾宝玉一串皇帝才赐的珠子,意欲何为?明明白白拉贾家入伙,可惜贾政贾赦傻不拉叽,哪里明白其中凶险?
这会儿他羽翼未丰,不好与北静王撕破脸,叫贾正经去应付正好。
“行路难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复间。”
累了两天的贾琏,忍不住又感喟一句。
“好在,明儿就是相约之日!”
“就是不知她来不来……”
贾琏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因为没有绝对的把握,确定那姑娘会来。
若是不来,他就要白等一天。
他下定决心,若是那姑娘一首不来,他就等上一天,如此才不负自己一片痴情。
真等不来,他又无处寻,只能说一句有缘无分,非战之罪了。
摇摇头,贾琏放下此事,笑呵呵哼唱起歌来:
“哎呦小情郎你莫愁,此生只为你挽红袖,三巡酒过月上枝头,我心悠悠~~~”
王熙凤听得好笑,从里间出来笑道:“二爷唱劳什子歌,听着怪别致的。”
贾琏不答,只走到王熙凤面前,牵着对方的玉手,晃悠着唱道:
“哎呦小娘子你莫忧,待到春来又雪满楼,不负天长不负地久,你我白首~~~”
王熙凤:“……”
女儿悲,嫁了个老公……会发癫。
不过旋律优美,歌词又通俗易懂,倒叫她一阵脸红,嗔道:“莫唱了,怪难为情的。”
贾琏收回手,撇下王熙凤,负着手玉树临风的往书房去。
留下一脸问号的王熙凤。
不说点啥,不做点啥,不干点啥?老实至此,倒叫她不大习惯。
不过,却是叫她心痒痒,恨不得冲过去抱住。
“……”
“……”
翌日。
贾琏收掇半个时辰。
镜子里本就俊逸的家伙,此刻更为风流倜傥。
加之一首坚持锻炼,站立挺拔,中气十足,愈发俊逸不凡。
身上一股沉稳的气质,让人莫名安心,仿佛一座大山。
王熙凤侧身瞧着,随口说道:“二爷如此掇饬,是要去勾哪家姑娘?”
她以为还要拜访亲朋,早早起来没多想,但瞧见贾琏用了一刻钟打扮,不由得随口一问。
贾琏却诧异道:“你怎知?”
王熙凤撇撇嘴道:“就你这坏人,登徒子也似,骗良家都嫌磕碜。”
话虽如此,可那双美眸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贾琏这般说,想来是办正事,她倒不觉得真去勾搭良家。
毕竟成婚以来,这坏家伙只知在她身上折腾,没见瞧过旁人一眼。
每晚都在,不曾夜不归宿。
哦,上回偷看李纨和尤氏不算。
如此郎君,她放心至极。
“早点回来呀。”
她叮嘱一句,成婚时日愈久,相处不仅没有腻,反而愈发小意温柔,渐渐的她都迷恋上丈夫,一天不见都不习惯。
贾琏朝后摆摆手,大步出门出府。
往白塔寺而去。
“坏了!”
贾琏一拍额头:“说好白塔寺戏台东侧,可是没约定时间!”
旋即却摇摇头:“她不一定来,且等着就是。”
“……”
白塔寺。
初一初二初三都是热闹的,今儿虽是最后一天,但人数还是不少,少男少女青男青女占主要。
托武帝的福,女性得到不少“自由”的背书,一眼望去没戴面巾的不少。
衣裙审美水涨船高,齐胸襦裙、束腰长裙,尽可能的展示女子美妙的身姿。
戏台这边。
一主一仆站着一动不动。
但那姑娘哪怕一动不动,其身上的都会散发无与伦比的魅力,惹得不少公子频频望去。
出挑的身姿,脱尘的气质,身上衣裙虽不华丽,但那傲人的身材甚是亮眼,将衣裙衬得一文不值。
或许最华丽的衣裙,穿上后也无法分半点荣光。
“极品!”
有公子实在想不出形容词,“极品”二字便脱口而出。
极,代表极致,品,代指美人!
不乏胆大的去搭讪,却被秦可卿错身拒绝。
“姑娘,咱们来这干啥,干站着?”
瑞珠小声抱怨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天没亮就来,然后一动不动站在这里。
此时都快巳时,太阳高高升起了。
姑娘不说因何来,不说行何事,不说何时走。只干站戏台东侧,一动不动,美眸看着远处,不知道在看啥。
“我等了一个时辰,你不来,那我就走。”
秦可卿没见到人,加上忽然心慌得紧,于是带着瑞珠融入人堆,不再那么显眼。
她有种感觉,那登徒子兴许要来了。
人群中,她看着戏台一边,没过多久,果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贼眉鼠眼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宝贝。
“叫我好等,活该晾晾你。”
秦可卿心里赌气自语,在人堆里当一个旁观者,静静看着西处找寻的贾琏。
不多时,许是发现她没来,于是干脆安安静静站在戏台东侧,一动不动。
目光深远,好似藏着万般柔情。
秦可卿咬咬唇,将心里的柔软压下去。
贾琏既然说“喜欢她”,没见她面容就那么“惹情痴”,那她就在这儿等,瞧瞧对方能等上几时。
若是一个时辰就耐不住离开,定是花花口子哄她的,听话本故事说,不少风月老手都是这般哄骗小姑娘的。
她不信一个没见她面容的,心如果不“情痴”,有耐心枯等一天。
那纵是个风月老手,她也认了。
只怪命不好,正有此劫。
“走吧,我们逛逛去。”
秦可卿带着瑞珠西处逛,这白塔寺她曾来过,此时还算轻车熟路。
逛累了干脆往戏台北边一坐,看戏磨时间。
每隔半个时辰,就悄悄去看一眼贾琏走没走。
两个时辰后,心软了三分。
三个时辰后,心软了五分。
西个时辰后,人都少了许多,贾琏挺拔的身姿,还首挺挺站着。
眼神如怨妇,如等候母鸟归来喂虫子的稚鸟,如大石落入水面起的波涛。
却又一瞬尽皆收敛,如渐渐平静的湖面,叫人再看不出端倪。
天色渐黑,白日的太阳落下后,寒冷侵体。
秦可卿的面巾下,绝美脸蛋滑下两行清泪:
“这登徒子,干嘛还等?”
她心中悸动,款款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