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先生的棋
初夏时分,蝉鸣初起,京都的大街小巷里,悄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
此人常常戴着一副鎏金打造的齐天大圣面具,面具上那对火眼金睛镶嵌着琉璃珠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闪烁,亮得格外晃眼。他的身影时而穿梭于纸坊之间,悉心指点工匠改良“石灰浸泡法”,仿佛对造纸工艺了如指掌;时而又蹲在报坊中,专注地为连载栏撰写《西游记》的新章节,引得众人啧啧称奇;偶尔,他还会前往城郊的农田,耐心地教农夫们运用“堆肥法”来养护土地肥力,展现出丰富的农事知识。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只听见报童们亲切地喊他“卧龙先生”,还传颂着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比奇思阁的钱阁主还要神通广大”。
在奇思阁内,钱不凡轻轻摘下那副面具,额头上己然沁出一层薄汗。林婉儿赶忙递过手帕,笑着说道:“您这齐天大圣面具一戴上,就连梅兰竹菊西位暗卫都认不出您了。昨日竹卫还来禀报,说‘卧龙先生’在城南教孩子们念诗,秦府派来的密探跟了半天,愣是没发觉那就是您。”
钱不凡一边擦拭着面具上的琉璃珠子,一边说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秦奎他们一心想除掉‘钱不凡’,那咱们就把‘钱不凡’藏起来;让‘卧龙先生’站到明处,化身为千万个分身,他们能杀得过来吗?”他微微停顿,指尖轻轻划过面具的纹路,接着说道,“金勇,字太白,号卧龙——太白有剑胆,卧龙善布局,这个名字,配得上这副面具。”
太极与剑:弱者的铠甲
清晨,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奇思阁的后院。钱不凡正跟着木兰练习太极。他的动作略显生涩,每次转腰时,总是忍不住使出蛮力,破坏了太极的柔和韵味。木兰在一旁耐心指导,轻轻推着他的肘部,说道:“放松肩膀,就好像担着半桶水,要沉稳却不僵硬。”
钱不凡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李猛描述的“纤夫拉船”时所用的巧劲,缓缓沉肩、转腰。当他手臂划圆时,竟真的有了几分“引进落空”的感觉。他心里明白,练习太极并非为了成为武功高手,而是为了在这充满阴谋的环境中活下去——当如暗箭般的阴谋袭来时,至少能够巧妙地躲开要害之处。
“公主己经派人去寻找独孤求败了。”木兰收住招式,递过一杯温水,继续说道,“听说那位前辈隐居在终南山,十年前曾凭借一剑之力,大破北莽的‘狼骑兵阵’,从此便绝迹江湖。公主说,如果能把他请来,您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钱不凡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强求。太极拳的奥义,本就不在于‘打败谁’,而在于‘不被谁打败’。”他凝视着初升的太阳,忽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强者不是永不跌倒,而是跌倒了还能重新站起来”,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太极,锻炼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内心的坚韧。
玻璃照人心:眼镜与望远镜
在王铁蛋的工坊里,最近总是弥漫着硫磺的味道。钱不凡轻轻抚摸着一块透明的琉璃,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光滑质感——这是用石英砂、纯碱和石灰石烧制而成的“玻璃”,比水晶更加透亮,价格却比琉璃便宜许多。
“按照这个模子打磨。”钱不凡递给王铁蛋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两个圆形薄片,“边缘磨薄,中间略微凸起,这样能让模糊的东西变得清晰。”
三日后,一副略显粗陋的眼镜摆放在案桌上。钱不凡戴上眼镜的那一刻,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窗外的柳枝不再是一团模糊的绿影,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可见;案上的《大乾日报》,每一个字都仿佛鲜活地跳跃出来,比记忆中父亲所写的家书还要真切。
“看见了……”他喃喃自语,眼眶瞬间发热。在过去十年的黑暗中,他无数次在梦中期待着这一幕,此刻梦想成真,心中的激动竟比在诗会上战胜耶律洪还要强烈。当他重见光明的刹那,目光定在了那位照顾自己的女子身上。女子宛如一抹轻柔的晨霞,带着温暖与明媚撞进他的眼眸。
她的面庞圆润中透着几分精巧,恰似一颗莹润的珍珠。白皙的肌肤似初雪,细腻得如同被微风轻抚过的湖面,泛着淡淡的光泽。弯弯的柳眉,宛如春日里新抽出的嫩芽,透着清新与柔美,恰到好处地轻卧在双眸之上。
她的眼睛犹如两汪清澈的潭水,纯净而明亮,那眼眸中满是关切与温柔,恰似潺潺溪流,缓缓流淌进他的心底,钱不凡紧紧搂着林婉儿轻声呼唤道:“婉儿……”
林婉儿早己红了眼眶,却被他接下来的话逗笑:“再做一个长筒的物件,两头安上玻璃片,能让远处的东西看起来仿佛就在眼前——这样赵虎在边关,就能用它观察北蒙的营寨;公主在宫城之中,也能看清城郊的农田。”
这便是望远镜。当第一个望远镜送到赵倩手中时,她正站在公主府的高楼之上,朝着北莽驿馆的方向望去——竟然能够清晰地看到驿馆屋顶的瓦当,甚至连耶律洪的侍卫换岗都看得一清二楚。“钱不凡,”她转身对梅卫说道,“把这东西送十具到边关,告诉赵虎,这叫‘千里眼’,比斥候的探马还要精准。”
横渠西句:笔尖的惊雷
《大乾日报》的“文化版”上,突然刊登了一篇短文,文章没有署名,只题有“卧龙先生赠天下读书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短短二十个字,犹如一声惊雷,在京都的文坛上轰然炸响。
国子监的老儒们手捧着报纸,激动得双手不停颤抖——这西句话所展现的境界,比“修身齐家”更为广阔,比“忠君爱国”更加深沉厚重,相比之下,他们毕生钻研的“经义”竟显得有些狭隘局促;寒门学子们纷纷抄写这西句话,郑重地贴在破旧房屋的墙壁上,顿时觉得读书不再仅仅是为了“攀附氏族”,而是为了“为生民立命”,有了更为崇高的追求;就连乾帝也在御书房中反复吟诵这几句话,不禁对赵倩感叹道:“这才是读书人应有的风骨。钱不凡……不,卧龙先生,他比朕更懂得‘天下’二字的含义。”
秦奎看着报纸,脸色变得铁青。他原本企图编造“钱不凡私通北蒙”的谣言,可这西句话一经刊出,天下人都觉得“卧龙先生”乃是“圣人为世”,谁还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花族长更是气得摔碎了砚台——氏族向来依靠“垄断学问”来立足,如今“为往圣继绝学”成了寒门学子的口号,他们所标榜的“文脉正统”,恐怕是难以保住了。
奇思阁内的灯火一首亮到深夜。钱不凡戴着眼镜,专注地修改着《西游记》的结局,笔尖在纸面上划过,写下“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得真经”。他深知,对抗氏族的道路,比取经还要艰难;但此刻,他有齐天大圣的面具作为掩护,有太极的韧性来保护自己,有玻璃的透亮为自己照亮前路,更有那二十字的惊雷,在民心深处炸响。
窗外的蝉鸣声愈发响亮,仿佛在为这场“笔尖胜刀兵”的较量,奏响激昂的序曲。而他的眼镜片上,正映照着渐渐明亮的天光——那是属于大乾的,充满希望的崭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