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钩的纹理、色泽、温润的光感,甚至那螭龙爪下细微的云纹走势……都与赵相腰间那枚如出一辙!**“同一块料!”**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裹挟着冰碴的闪电,狠狠劈进云蘅的脑海,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又在下一秒点燃了焚心的怒火!
**杀了他!就在此刻!**
袖中的银针本能地向前一顶,尖锐的针尖刺破了蜡丸最外层那薄薄的封蜡,一股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甜腻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指尖。只需再进一分,只需手腕轻轻一递……她甚至能预见到胤明瞬间僵首、瞳孔涣散的模样。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捕捉到了!
胤明脸上那绝非作伪的神情——在她目光如刀般剜向他腰间的刹那,他先是茫然地顺着她的视线低头,随即,当他看清那枚玉带钩时,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愕**,紧接着是**难以掩饰的慌乱**,甚至……在那慌乱之下,云蘅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丝**被利器刺穿般的痛楚**?他的脸色在铜铃余音的震颤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这反应……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是精心策划的陷阱里该有的表情!
**不对!**
云蘅强行将几乎要刺破蜡丸的劲力死死摁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杀意如同被强行按入冰水下的沸油,在她西肢百骸里冲撞翻腾,几乎要撕裂她的克制。她死死盯着胤明那张失去血色的脸,每一个细微的肌肉抽动都不放过,声音因极度的压抑和翻涌的情绪而变得异常冰冷、沙哑,如同砂砾摩擦:
“胤明公子……”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这枚玉带钩……当真是别致得很。”
胤明猛地抬起头,嘴唇剧烈地颤抖着,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清朗、三分深邃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复杂情绪——难以置信、巨大的恐慌、急于辩解的焦灼,还有那抹让云蘅心惊的、仿佛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深切痛楚。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触碰那枚惹祸的玉钩,指尖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猛地缩回,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伤。
“云蘅!”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嘶哑和急切,几乎要冲破喉咙,“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带钩是……”
“是什么?” 云蘅厉声打断,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锥般尖锐,瞬间盖过了檐角最后一点铜铃的余响。她藏在袖中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那根抵在蜡丸上的银针,随着她紧绷的神经微微颤动,随时可能刺下那致命的一分。“是赵相所赐?” 她步步紧逼,目光如淬毒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向胤明眼底深处,“还是说……你本就姓赵?是他埋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一条狗?!”
空气再次凝固,比之前更加沉重,带着血腥味的杀机和浓得化不开的猜疑,沉沉地压在两人之间。云蘅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胤明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丝气息的变化,都可能成为引爆最后杀机的导火索。她需要答案,一个能让她判断是立刻同归于尽,还是……暂时按兵不动的答案。而胤明,被她这诛心之言刺得身形微晃,脸色更加灰败,那双紧盯着她的眼睛里,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急切地想要辩解,却又似乎被巨大的恐惧和某种难言之隐死死扼住了咽喉,一时竟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蜡丸内的毒物,隔着薄薄的蜡层,无声地散发着死亡的甜香,萦绕在云蘅冰冷的手指间,成为这致命对峙中最沉默也最致命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