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管家敲响了房门。
沈小姐,车己备好。今晚靳先生与您需要共同出席‘星耀’慈善晚宴,这是您作为靳太太的首次公开亮相。”
考验,来了。
沈星玥深吸一口气,拿起一个搭配礼服的手拿包,将那只旧手机塞了进去。她挺首背脊,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走出了房间。
楼下,靳承屿己经等在客厅。他换上了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晚礼服,身姿挺拔,气场迫人。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靳承屿的眼神依旧深邃冰冷,如同无波的古井。只是在看到沈星玥一身黑色礼服,气质冷冽如霜,与他想象中可能出现的怯懦或虚荣截然不同时,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审视。
沈星玥则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眼神平静,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镇定。
没有言语。靳承屿只是微微颔首,率先转身走向门外。
沈星玥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坐进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内空间宽敞,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靳承屿闭目养神,仿佛身边坐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
车子平稳地驶向晚宴地点——云城最顶级的私人艺术中心。
当车门被侍者恭敬地拉开,靳承屿率先迈出长腿踏上红毯的那一刻,无数早己等候多时的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白昼!刺目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靳先生!靳先生看这边!”
“靳太太!沈小姐!请问您对成为靳太太有何感想?”
“沈小姐,传闻您是用非常手段上位,是否属实?”
“靳先生,您选择沈小姐是出于商业考虑吗?”
记者们疯狂地涌上前,尖锐的问题如同潮水般砸来。保镖和工作人员立刻筑起人墙,艰难地维持着通道。
靳承屿面沉如水,仿佛没听到任何声音,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强大的气场让试图靠近的记者不由自主地后退。
沈星玥落后他半步,紧紧跟随。刺眼的闪光灯下,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自己身上——好奇、审视、嫉妒、鄙夷……她甚至不用看,都能想象出林薇薇和谢凛此刻在某个阴暗角落咬牙切齿的样子。
她微微抬起下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目光平视前方,步伐稳定,紧紧跟随在靳承屿身侧那无形的保护圈内。她不需要回答任何问题,她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冷静、得体、不为外界所动”的靳太太。
“哼,装模作样!”一个不高的女声从旁边名媛堆里传来,带着浓浓的酸意和鄙夷,“野鸡飞上枝头,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就是,看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给谁看呢?靳先生能看上她?指不定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听说她前几天还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沈家呢,啧啧,这翻身仗打得可真快!”
细碎的议论如同毒蛇的信子,丝丝缕缕钻进耳朵。
沈星玥置若罔闻,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偏移一分。她的全部心神,都用在维持表面的平静,以及……暗中观察。
她看到了林薇薇。她果然在,穿着一身刺目的红色礼服,站在人群边缘,脸色苍白,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地钉在她身上。当沈星玥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时,林薇薇甚至控制不住地扭曲了一下嘴角。
她也看到了谢凛。他站在谢家父母身边,脸色铁青,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被羞辱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似乎无法理解她为何能如此镇定地站在靳承屿身边。
靳承屿似乎感觉到了她瞬间的紧绷(或许是林薇薇那怨毒的目光太过实质),脚步微微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
沈星玥微微一怔,随即会意。这是“扮演好靳太太”的要求。
她伸出冰凉的手,轻轻挽住了靳承屿结实的小臂。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坚硬和力量,以及……一种几乎冻死人的冰冷体温。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沈星玥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靳承屿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带着她继续前行,走进了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的宴会厅。
瞬间,整个大厅似乎都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刚刚缔结婚约、关系神秘莫测的新人身上。探究、好奇、敬畏、算计……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靳先生,靳太太,恭喜恭喜!”立刻有人堆满笑容迎了上来。
靳承屿只是微微颔首,惜字如金。沈星玥则保持着得体的、略显疏离的微笑,点头致意。
“靳太太真是年轻漂亮,气质出众啊!”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笑着恭维,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沈星玥身上扫视。
“过奖。”沈星玥声音平静,不卑不亢。
“听说靳太太对珠宝很有研究?改天一定要请教请教。”另一位名媛看似热情地搭话,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略知皮毛,不敢当。”沈星玥应对得体,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全场,捕捉着有用的信息。她在寻找可能与父母车祸相关的面孔,或者与谢家、顾家有密切往来的人。
靳承屿似乎对这场合感到厌倦,很快就被几位重量级的商界大佬围住,低声交谈起来。沈星玥识趣地松开手,退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端了一杯香槟,静静观察。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依旧黏在自己身上,尤其是来自林薇薇和谢凛方向的。林薇薇几次想靠近,都被旁边的人有意无意地挡住了,急得脸色愈发难看。
就在这时,一个喝得有些醉醺醺、穿着花哨西装的男人,摇摇晃晃地端着酒杯朝沈星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
“嘿!新晋靳太太?”男人喷着酒气,眼神放肆地在沈星玥身上打转,“果然是个尤物!怪不得能迷住靳承屿那……”他话没说完,一只带着浓重恶意的手,就朝着沈星玥的手腕抓来!
沈星玥眼神一冷,正要后退避开。
变故突生!
一道穿着黑色西装、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醉汉身侧。来人动作快如闪电,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醉汉伸向沈星玥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看似随意地按在了醉汉的后腰某处。
醉汉脸上的猥琐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变成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惊恐!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
那黑衣人面无表情,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扶了一下站立不稳的同伴。他低声对耳麦说了句什么,立刻又有两名同样装扮、气息沉凝的人无声无息地出现,一左一右“搀扶”起那的醉汉,如同拖走一件垃圾般,迅速而低调地消失在侧门通往休息区的方向。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周围的宾客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有人似乎喝醉了被朋友扶走。只有离得近的沈星玥,将那一闪而逝的冷酷眼神和干净利落的“处理”方式看得清清楚楚。
她端着香槟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冰凉。
这就是……“暗渊”的手段?如此高效,如此冷酷,不留痕迹。
她下意识地看向靳承屿的方向。他正与一位政要交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
但沈星玥知道,他一定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宴会还在继续,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但沈星玥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华丽的殿堂之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与血腥?
靳太太的头衔,不仅仅是一个身份,更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卷入致命漩涡的信号。而靳承屿……他平静表象下掌控的,是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深渊。
她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那簇名为警惕的火焰。复仇之路,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而身边的这个男人,比她预估的,更加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