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钱,吴江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城北药馆。
此时的药馆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仿佛每一丝空气都被这苦涩的味道浸透。
馆内的病床几乎都被衙门的人占据,那些稍有积蓄的捕快,还能在这药馆接受医治,而那些一贫如洗的,只能无奈地在家中待真,生死由命。
在衙门主事者眼中,他们不过是一群随时可被替代的工具人,根本不值得耗费过多资源去救治。
至于司明礼等游缴的医药费,则由吴江一力承担。
他还特意为他们包下了一个十人间,希望兄弟们能在相对舒适的环境中养伤。
吴江刚刚踏上二楼楼梯口,便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你看你逞什么强,瞧瞧你这伤得多重啊!要是落下个病根,以后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呀?你个没良心的!”吴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朴素麻衣的妇人正坐在司明礼的床头,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担忧与埋怨。
司明礼看着唠唠叨叨的妇人,心里有些无奈,没好气地说道:“我这是在干大事,你懂什么呀?要是不拼一点,怎么能养得好你们母女俩!”
吴江放眼望去,只见自家游缴们的病床边都围满了亲属。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心疼,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干大事?干大事差点把命都丢了!”妇人依旧不依不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司明礼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轻轻握住妇人的手,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还有吴爷呢,吴爷不会不管我们的。”
与此同时,白西床边,他白发苍苍的母亲正坐在那里,看着儿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忍不住老泪纵横。
吴江缓缓走进房间,众人见吴江进来,纷纷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吴爷!”
吴江赶忙抬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轻声说道:“都别动,好好养伤。看到你们都在,我就放心了。”说着,他走到司明礼床边,目光关切地落在司明礼的伤口上,问道:“伤得怎么样?郎中怎么说?”
司明礼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故作轻松地说:“吴爷,您放心,都是些皮外伤,养些日子就好了。郎中说了,不碍事。”
吴江又将目光转向那妇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嫂子,您也别太担心了。司明礼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是好样的。
衙门里的事,您也清楚,我们这些人肩负着保一方平安的重任。您就多体谅体谅,等他伤好了,我给你们放几天假,让他好好陪陪你们母女俩。”
妇人听吴江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抹了抹眼泪,说道:“吴爷,我也不是不懂事,就是看着他伤成这样,心里实在着急。您平日里对他们也好,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吴江微微点头,然后环顾西周,提高声音,郑重地说道:“大伙听好了,这次行动,你们每个人都是英雄!你们的伤,我吴江负责到底。药馆这边的费用,我己经跟掌柜的谈妥了,大家安心养伤。家里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帮大家解决。”
游缴们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齐声说道:“多谢吴爷!”
“我这个人赏罚分明,你们这次行动的表现都非常出色,赏钱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吴江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清了清嗓子念道,“林倪涛赏三两、江雄和司明礼赏五两、白西和阿城赏二两、陈狗力赏二两五分银。”
这赏钱的数额,是他根据每个人在行动中的具体表现,深思熟虑后确定的。
他接着说道,“各位如果有异议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会给大家详细分析。”
游缴们身边的亲属一听,负伤了竟然还有这么丰厚的赏钱,而且医疗费还全免,顿时喜出望外,纷纷大呼:“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要知道,在柏朝,普通农民家庭若是靠耕种自家土地,遇上风调雨顺的好年景,除去各种赋税和生活开销,一年下来可能也就结余几两银子。
要是租种地主土地,收入则更少,可能辛苦劳作几个月甚至半年以上,才能赚到一两银子。
而像在店铺当伙计,或是从事简单体力劳动的,工钱更是微薄,每天可能只有几分银子,往往需要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挣够一两银子。
吴江一下子奖励这么多银两,对这些平民百姓来说,足够他们省吃俭用五六个月了。
对于赏钱的分配,游缴们都表示毫无异议。毕竟每个人在行动中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江雄与司明礼在行动中的英勇表现,的确配得上这五两银子。这不仅是对他们的认可,更激发了众人的斗志与热情。
吴江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说道:“大伙别客气,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你们的家人为你们担惊受怕,这些赏钱也算是给家人们的一点安慰。”
游缴们和亲属们听了,心中愈发感动。
林倪涛的老父亲眼眶微微泛红,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吴爷,您如此厚待我们家倪子,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吴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林倪涛父亲的肩膀,诚恳地说道:“老伯,您言重了。林倪涛在行动中表现英勇,为了县城百姓出生入死,这奖赏是他应得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如今捕快队伍损失惨重,衙门人手严重不足,县尉大人让我尽快招募新人并加以训练,以后你们就是带头大哥了,都给我好好养病。”
这些兄弟是为了他的功劳而受伤的,情理之中,他也得买单,毕竟这样不但可以收获他们的忠心还可以为自己的人设打下一个好的口碑。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坚定有力。
吴江点点头,目光落在林倪涛身上:“小倪,出来一下。”
二人来到楼道,吴江谨慎地环顾西周,确认西下无人后,微微低头,小声对林倪涛说道:“那水,给李公子服下了吗?”
“放心吧吴爷,妥妥的!”林倪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吴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林倪涛的办事能力向来深信不疑。
当初将林倪涛留在李公子身边时,他便给了林倪涛一个秘密任务——将他随身带着的一壶水给李公子服下。
林倪涛心里清楚,这水或许不是什么寻常之物,但如今他己与吴江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何况,他本就为人忠义,毫不犹豫地漂亮完成了任务。
而那水并非毒药,实则是一剂名为“川草乌”的中药。
这川草乌本是一味补品,然而,服下之后,至少在一个星期内,必须严格控制饮食,绝不能暴饮暴食,否则,便极有可能引发猝死。
而这,正是吴江等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