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穿过大门,便是前庭。
前庭宽敞开阔,地面以平整的青石铺就,每一块青石都打磨得光滑如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边缘处点缀着精心雕琢的花坛,花坛中繁花似锦,争奇斗艳。
前庭两侧,各有一排厢房,门窗雕花细腻,多以吉祥如意的图案为主,如松鹤延年等。
厢房是家中侍从、杂役的居所,同时也兼具存放杂物等功能,虽说是下人的住处,但布置得井井有条,丝毫不显杂乱。
从前庭往后,通过一道精致的垂花门,便进入内院。
垂花门装饰极为华丽,梁枋、柱头皆有精美木雕,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那木雕上刻着的人物、花鸟、瑞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呼之欲出。
这垂花门宛如一道屏障,将内院与外界隔开,显示出内院的私密与尊贵。
内院是宅邸的核心区域,正中央是高大宽敞的正堂。
正堂坐落在高台之上,需拾级而上,更显其威严庄重。
台阶由汉白玉砌成,洁白如玉。
堂内,桌椅摆放整齐有序,多为名贵木材所制,纹理优美,质地坚硬,触手温润。
墙上悬挂着名家字画,或是山水写意,那山水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诗意,正堂是主人接待重要宾客、举行家族重大仪式的场所。
来到正厅后,众人便看见了那管家口中的老爷。
“拜见侯老爷!”吴江等五人整齐地对着高台上的侯老爷行礼,声音在侯府的庭院中回荡。
侯老爷,一位面容和蔼的老者,银白的长须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站在高台下的五人,缓缓说道:“各位差爷来此的目的,老夫心里清楚。宅府上下,各位请尽情检查,老夫自会让所有人全力配合,各位大可放心。”
吴江恭敬地回应道:“多谢侯老爷体谅,我们此次不过是奉命行事,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心里还是有数的,还请侯老爷安心。”
他微微低头,眼神中透着恭敬,同时也暗自留意着侯老爷的表情。
侯老爷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老夫还有些事务亟待处理,便让管家协助各位吧。”言罢,他转身缓缓走进内庭,步伐虽慢,却不失沉稳。
管家见状,立刻快步走到众人跟前,说道:“各位这便去查案吧,我会安排人跟着你们,若是遇到任何疑惑之处,尽管问跟随的仆役便是。”
话音刚落,十几名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仆役整齐地走了出来,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地看着吴江等人。
吴江等人感受到那如鹰隼般的目光,后背不禁泛起一阵冷汗,心中明白,这说是协助,实则更像是在监视他们一举一动。
司明礼使了个眼色,五人便心领神会,各自散开,开始在侯府中展开细致搜查。
吴江和林倪涛走进东边的厢房,屋内摆满了各种杂物,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吴江蹲下身子,目光如炬,仔细查看地面的每一寸,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线索的角落。
林倪涛也在一旁翻找着各种物件,然而,除了厚厚的灰尘和一些破旧陈旧的物品,他们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司明礼和另一名同伴负责搜查西边的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丝绸、瓷器等贵重物品堆积如山。
他们逐一翻找着每一个箱子,仔细检查是否存在隐藏的暗格,然而,找遍了整个仓库,依旧毫无头绪。
那些跟随的仆役,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神冰冷,一言不发。
但每当吴江等人试图靠近较为隐蔽的地方,仆役们便会看似无意地挡在身前,阻拦之意不言而喻。
就在众人专注于搜查之时,一声惊恐的大喊骤然响彻整个宅府,吴江等人脸色一变,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只见一名皂吏瘫坐在一厢房门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司明礼迅速上前,拔刀在手,然而,当他刚踏进房间,也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吴江站在门口,目光瞬间被屋内景象所震惊。屋内竟如晾晒衣物一般,整齐地挂着十几张人皮,每一张人皮都完整无缺,显然出自老手艺人之手。
人皮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五官扭曲,仿佛在痛苦地挣扎,那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凝视着闯入者,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究竟从何而来?”一名快班脸色煞白,惊恐地拔出腰刀,大声喝问。
跟在他背后的仆役却显得格外淡定,微微拱手说道:“这些都是在府里犯下大错的仆役,还请各位差爷放心,他们的奴契我们都妥善保管着,各位若有疑虑,我们自可一一出示。”
一名官差震惊得合不拢嘴,难以置信地说道:“仅仅因为犯错,便要遭受剥皮之刑?”
仆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咱们行事皆合规矩,这些下等仆役,本就无法左右自己的生死。”
吴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愤怒,说道:“既然你们声称合规矩,那我们也不多做纠缠,继续查其他地方吧。”
于是,被这一幕惊到的官差们默默转身,走向其他地方继续搜查,只是眼神中难掩恐惧之色。
晌午,吴县城南的暑气如一层密不透风的薄纱,沉甸甸地笼罩着大地。
候家宅邸在烈日下,那朱红大门与高耸院墙愈发显得庄严肃穆,墙面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五人几乎将侯府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毫无收获。
“既然没有查到什么,那便不送各位了。”管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语气中带着驱赶之意。
“大人,我们光查了府内各处,还未查府里的家眷呢。”吴江站出来,拱手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微光。
管家眉头紧皱,语气不善地说道:“这位差爷,女眷不见客的规矩,你难道不清楚吗?”
吴江不着痕迹地朝着林倪涛使了个眼色,林倪涛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拱手说道:“人命关天之事,这些规矩又何足在意?若是真的查无所获,我们甘愿向侯府赔罪。”
“请各位差爷不要得寸进尺!”管家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周围的仆役们也缓缓围了上来,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
见状,众官吏纷纷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寒光闪烁。
那些仆役见刀剑出鞘,明显忌惮起来,脚步不自觉地停下,不敢再靠近。
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显然不想与官差发生正面冲突。
“让他们查!”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管家回头一看,连忙恭谨地弯腰行礼。
“二少爷!您怎么来了?”
只见来人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华丽绸衣,手持玉扇,从庭院中悠然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
少年神态从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既然他们要查,那就让他们查,我侯家行得正坐得首,不怕任何诬陷。”
管家犹豫了一下,但看到二少爷不容置疑的脸色,只得应道:“是!”
吴江等人将刀缓缓塞回腰边,跟着二少爷向内眷所在的庭院走去。一路上,二少爷神态悠然,手中玉扇轻摇,仿佛对他们的搜查毫不在意。然而,这看似轻松的姿态,却让吴江暗自警惕起来,心中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司明礼见状,悄悄上前走到吴江身边,面露不满地低声说道:“不是说好了意思一下就好吗?为何非要查他们的女眷?你这不是故意给他们找不痛快吗?别忘了,我们人还在侯府呢。”
吴江一边走着,一边面色如常地低声回应道:“这侯家在我们查案期间,一个家眷都未曾露面,实在可疑至极。确认一下家眷的情况,也算是对得起我们这身官服所肩负的职责。”
司明礼左右看了看,无奈之下,也只能认同吴江的做法。
不多时,他们来到内眷居所。这里布置得精致典雅,楼阁亭台错落有致,花草树木修剪得恰到好处,处处透着一股富贵祥和之气。
两名丫鬟引领着一大群女眷坐在一处精致的亭子之中。
二少爷摇了摇羽扇,对着官吏们说道:“府中的全部女眷都在此了,但规矩终究是规矩,你们便在远处查看吧。女眷的厢房,你们也可随意搜查,我们侯府全程配合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