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荒山满载而归的江与月回到江市饭店,在空间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清晨醒来,神清气爽,眉眼间带着一丝轻松与惬意。
她换上一身波点连衣裙搭配一双米白色玛丽珍,信步走出饭店。
阳光洒在江市的街道上。梧桐树荫下,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驶过;弄堂口飘出煤球炉的烟火气和生煎、粢饭团的香气;穿着工装、拎着饭盒的工人们步履匆匆;穿着布拉吉或蓝灰列宁装的姑娘们结伴而行,笑声清脆。
来江市最重要的目的己经达成,今天江与月准备去江市第一百货商店——这个年代购物的殿堂,她要好好体验一把在六零年代“买买买”的乐趣,弥补穿越以来所有的压抑和资源匮乏感。
走到京南路,宏伟的“第一百货商店”大楼矗立眼前。巨大的橱窗里陈列着时兴的商品,吸引着路人驻足。门口人流如织,进进出出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待。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是一股夹杂着脂粉香、布料味和淡淡樟脑味的味道,属于这个时代特有的混合气味。
相比于外面的燥热,店内虽然只靠高高的天花板和几台大吊扇降温,但空间开阔,人声鼎沸中竟也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商店内人头攒动。
长长的玻璃柜台将汹涌的人潮分割开。柜台后,穿着统一蓝色工装、戴着袖套的售货员们忙碌而从容。
江与月的目光掠过:
搪瓷制品区,几个大妈正拿着搪瓷盆仔细敲打,听声音判断质量。
化妆品柜台,小小的玻璃瓶、铁盒整齐排列。一个留着时髦短发的女士正在试搪瓷盒装的“雅霜”,指尖蘸了一点抹在手背上嗅闻。
这个时代的护肤品作为基础护肤产品来说质量还是很不错的。江与月豪爽的买了好几盒雅霜、百雀羚和几支红灯牌口红,选择了低调的豆沙色,在售货员疑惑的目光下只说是出差给工友们带的。
糕点糖果柜台,大白兔奶糖、水果糖、动物饼干还有方方正正的鸡蛋糕。售货员用牛皮纸熟练地包成一个三角包,再用纸绳扎好。江与月也准备排队买一斤大白兔奶糖和一斤什锦水果糖。糖果是需要糖票的,她的票都是去黑市换的,不多,只能如此抠搜。看到有卖进口的“铁罐”曲奇饼干,关键是不要票,也准备拿下几罐。
在即将排到江与月时,身后传来一阵不满的抱怨声,似乎是有人插队。
她刚转头,便被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蛮横地挤开,把钞票和糖票拍在柜台上:“给我称一斤水果糖。”
江与月被挤得一个趔趄,皱了皱眉。
看着那妇女嚣张的背影,她撇撇嘴,低声快速嘟囔了一句:“插队不讲理,小心脚底打滑,摔个屁股墩儿才热闹!”
话音刚落,那妇女付完钱转身,脚下不知怎地一绊,“哎哟”一声惊叫,一个结结实实的屁墩儿坐在地上。
周围顿时一片惊呼和哄笑,妇女又羞又恼,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江与月嘴角微扬,对目瞪口呆的售货员说:“同志,给我称一斤大白兔和一斤什锦水果糖,那个曲奇饼干也给我拿五罐。”
买完糖和饼干,还在文具柜台买了买了几支英雄钢笔、几本硬壳笔记本、信封、信纸等。
二楼的人相对少一些,但气氛同样热烈。
巨大的木质柜台和后面顶天立地的货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匹。
时髦的的确良花色繁多,有小碎花、格子纹和纯色。柜台前面挤满了年轻姑娘和精打细算的主妇,售货员拿着长长的木尺,量布、撕布,动作麻利。
灯芯绒布料厚实保暖,适合做秋冬衣裤。卡其布和劳动布结实耐用,是工装裤和外套的最佳选择。
绸缎的数量不多,价格不菲,在角落里闪着低调的光泽。
旁边的成衣区挂着样式统一的衬衫、裤子、裙子,大多是灰、白、蓝、绿等颜色,款式简单。
江与月空间里也有电动缝纫机,可是她还没学会做衣服。倒是买了几匹好看的绸缎,和几身基础款的衣服。
买了两双黑色牛皮小皮鞋,一顶柔软的羊毛贝雷帽。
买完东西,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迅速将物品收入空间,只留一个轻便的袋子装装样子。行动自然,无人察觉。
三楼是钟表、自行车这类“大件”,人比二楼更少,气氛也更宁静。
这里陈列着普通人家需要攒很久钱、甚至需要工业券才能购买的“奢侈品”。
钟表柜台江牌手表一只一只摆在丝绒衬垫上,旁边是三五牌台钟和挂钟,发出沉闷的“滴答”声。
几个穿着干部服的男人正俯身仔细端详着,售货员小心地取出来供他们试戴。
自行车区几辆锃亮的永久牌、凤凰牌自行车一字排开,黑色的车架,电镀的车把和轮圈闪闪发光。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正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车座,旁边大概是他的父亲,正皱着眉头和售货员低声讨论着价格和工业券的数量。
江与月没有在这一层消费(没有票),但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
盛夏正午的阳光透过百货商店的玻璃窗,在地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与月拎着轻飘飘的袋子,心满意足地嚼着大白兔奶糖走出百货商店。
她正琢磨着是去国营饭店吃饭,还是再去逛逛时,一个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同志!”
江与月闻声回头,阳光有些晃眼,她微微眯了下眼睛。
只见几步开外,站着一个身姿笔挺如松的男人,穿着六五式绵纺白布军衬衣,军绿色的裤子裤线烫得笔首,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皮鞋。他身量很高,肩膀宽阔,将普通的白衬衣也穿出一种利落的劲道。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轮廓深邃冷峻,鼻梁挺拔且带有驼峰,嘴唇线条利落,形状优美,一双丹凤眼锐利如鹰隼,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好强的气场!江与月心里嘀咕,面上却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疑惑的礼貌微笑:“那个,有什么事吗?”她快速在记忆里搜索,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张冷峻严肃的脸。
“你忘了?”男人眉头微蹙,似乎对江与月的记忆力表示怀疑。
“什么?”江与月的疑惑更甚,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眼神里有些茫然。这是这个年代的搭讪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