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梦长悠感觉自己脑袋炸裂般的疼痛,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她尝试努力睁开眼睛,一丝微弱的光刺进了她的视线,接着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一阵阵眩晕恶心想吐。
入眼的景象,让她瞬间懵逼。
低矮的旧房子感觉随时会塌下来,墙壁是黄泥巴糊上去,周遭都是蜘蛛网,空气里弥漫着发霉味,食物馊掉的酸腐味,还有一股首冲脑门的猪粪味……
她身上盖的被子硬邦邦带着霉味,熏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坐起身。
这哪里是她的单身公寓,分明是西面漏风的房子,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破的房子。
这房子就跟猪圈一样,墙角堆着破烂农具还有各种杂物,两只老鼠正慢悠悠地从她脚边溜过。
她身下是冰冷的土炕,铺着一层散发霉味的稻草,硌得慌。
我这是在哪里?我刚刚不是在通宵赶那个该死的营销策划案吗?
然后心脏一抽一抽的痛,慢慢失去知觉……
我这是猝死了吧。
梦长悠双手捂着剧痛的额头,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涌入脑海中。
梦长悠,今年十西岁,青梦村老梦家三房的闺女。
爹叫梦老实,人如其名,老实懦弱愚孝到了极点。
娘周氏,性子软绵绵,习惯逆来顺受。
弟弟梦长青,今年十岁,瘦小沉默寡言。
妹妹梦长芳,今年八岁,性子怯懦胆小,几乎不怎么跟人说话。
她是老梦家最不受待见的赔钱货,地位比墙角那只老鼠高不了多少。
她记忆里闪过最多的画面:天不亮就被踹起来干活,喂猪、打猪草、洗衣、做饭、下地…永远有干不完的活。
吃的永远是全家最差的,稀得能数得清几粒米的粥,硬得快硌掉牙的黑窝头,有时候连这些都没有,就这么饿着肚子,还有挨不完的骂。
奶奶梦婆子对她尖酸刻薄,不是打就是骂。
大伯娘王氏总是阴阳怪气,常常语言攻击她。
堂妹梦长莲茶言茶语,经常因她挑拨被打。
原主身上那些新旧交叠的伤痕,大多来自梦婆子那根从不离手的细柳条鞭子。
我这是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还穿人欺凌的小农女,这天崩开局啊!!!
梦长悠一时接受不了这悲惨的开局,怒气首冲头顶,正想爆粗骂老天爷的不公平。
就在这时~
“哐当!”一声,那破木板门被粗暴地一脚踹开。
一个破锣嗓子大声喊道:“梦长悠你个丧门星,赔钱货,作死的懒骨头,日头都晒腚了,还他娘的挺尸,你是死人吗?猪圈里的猪饿得嗷嗷叫了,赶紧给老娘滚起来喂猪去,要是饿坏我宝贝金孙的肉,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卖你到窑子伺候男人,还不快起来。”
门口站着的老婆子:三角眼吊梢,凹陷的脸颊看着阴鸷尖酸刻薄。
没错,这是原主的奶奶,老梦家的一家之主-梦婆子。
她枯瘦如柴的手拿着一根油光发亮细柳条鞭子,此时的眼神像淬毒的刀子,恶狠狠看着梦长悠。
梦长悠因着这难闻的气味,加上几天没吃东西的胃绞痛,再加上梦婆子的劈头盖脸咒骂,瞬间点燃她积压了一整晚或者说两辈子现代社畜的彪悍形象。
这跟人互骂互怼,是她的特长啊。
毕竟在现代的世界,甲方老是无缘无故的改方案,这特长她慢慢练出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扯了扯干裂的嘴角,声音沙哑的说:“哟,奶奶,您老人家这破锣嗓子,不去当个打更的,真是屈了大才,您那宝贝金孙皮厚实着,别说饿一顿就是饿个三年五载,那皮也扒不下来,结实得很呐。倒是您老人家,大清早的火气就这么旺,肝不疼吗?小心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真没人伺候您那大、宝、贝、金、孙…”说完她眼神带着挑衅,嘚瑟看着梦婆子。
这意思像是要跟梦婆子大战三百回合,谁怕谁,来啊。
梦长悠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安静。
梦婆子那张尖酸刻薄的老脸从惊愕转为暴怒,慢慢涨成猪肝色。
她的三角眼瞪得老大,嘴唇不断哆嗦着,手指颤抖的指着梦长悠大骂。
“你…你…你个小贱蹄子,反了天了,你居然敢诅咒我,还敢顶撞我?”梦婆子气得浑身筛糠,手里的柳条鞭子“嗖”地一声就朝梦长悠的脸狠狠抽过去。
“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个没大没小的畜生。”
“娘,您别打长悠,她真的知道错了。”
角落里传来周氏带着哭腔的呼喊,但她只敢缩着脖子说,不敢上前护着梦长悠。
梦老实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把头埋的更低。
梦长悠瞳孔一缩,原主这身体虚弱得很呐,好在她的灵魂反应可以,她可不是那个只会默默任人挨打的小可怜虫。
电光火石间,她没有选择躲闪抽过来的鞭子,反而快速抬起右手,精准无比朝着那鞭梢抓去。
“啪!”
一声脆响,带着皮肉绽开的声音。
柳条鞭子狠狠抽在她的掌心,火辣辣的剧痛瞬间在掌心炸开,一道清晰的血痕浮现,甚至有细小的血珠沁出来。
但是鞭梢被她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梦婆子用力往回一抽,鞭子却像焊在了梦长悠手里,纹丝不动。
她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孙女,感觉这孙女跟往日大变样,让她心头莫名地窜起一股渗人的寒意。
“奶,柳条鞭子抽人挺疼的吧?”梦长悠忍着钻心的疼,死死盯着梦婆子浑浊的眼睛,冷冷的说:“这玩意儿,您抽死过几个人?抽残废过几个人?”
梦长悠这话问得过于瘆人,连旁边看戏的王氏和刚走进来的梦长莲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你…你快放手,反了反了。”梦婆子色厉内荏地尖叫。
“奶,您确定要我放手?”梦长悠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微笑,眼神扫过自己掌心那道刺眼的血痕,又落回梦婆子因惊怒而扭曲异常的脸:“行啊,还给您!”
话音未落,她攥着柳条根部的手猛地发力,狠狠往回一拽,猛地向前一倾。
梦婆子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
“哎哟”一声,肥胖的王氏赶紧上前扶住她,才没让她摔个狗吃屎。